斯頓人已經從剛才的失利中汲取了教訓。
沒有可能阻擋他們,戰馬奔跑的巨大沖力足以摧垮我們鬆散的掩體,筆直的街道讓我們根本沒有四散逃竄的可能。用鬆散的民兵正面對抗以勇武豪強著稱的溫斯頓騎兵?這和送死沒有什麼區別。而倘若我們躲進路旁的民宅中,則正好讓跟在騎兵身後一擁而上的溫斯頓人稱心如意。
無論怎麼看,這都是必死的戰局。或許當實力差距太過懸殊時,一切反抗的努力和掙扎的希望都不過是讓強者證明自己無可爭議的強大的機會。
果然如此嗎?
驍勇的溫斯頓騎手將長矛低垂,指向我們的頭顱。鋒銳的矛尖閃著危險的毫光,刺的人兩眼生疼。他們戴著能夠覆蓋頭臉的鋼盔,只在眼睛的部分露出一個開口。已經衝得如此近了,我甚至能夠透過頭盔看見他們圓睜的怒目。他們來得如此之快,讓人感覺也許就在下一次喘息間,長矛就會刺穿我們的身軀,把一切都來個了斷。
就在這時候,路邊幾幢房屋的屋頂上忽然傳來金屬敲打的聲音,繼而,一些形狀奇特的金屬製品從那裡落下,在道路上鋪散開來。
那是一種稜刺,由四個尖角按照一定的角度鑄造而成。這種精緻的小玩意最妙的一點是,一旦它落在地上,無論怎麼翻滾,最終都會有一根銳利的尖刺朝上直立著。
這原本是冒險者擺脫追趕的敵人或是應付警覺的獵犬時慣用的招數。當有人追趕時,他們可以在一些狹窄的道路上任意撒下這些陰險的工具,倘若敵人沒有察覺,一腳踩了上去,就不免要吃些大苦頭。更多的時候對手是會發現這些明顯的陷阱,但為了將它們掃到一邊,總要花些手腳,使用者則正好趁著這個機會落荒而逃。如果要對付獵犬,則可以在稜刺上塗抹毒藥,扔到獵犬面前。這些警醒的畜生會忍不住伸出爪子去撥弄這個新鮮的小玩意,當稜刺劃破爪子,它們喪命的時候也就到了。
現在,狹小的空間讓這些普普通通的小玩意發揮了巨大的功效:賓士的戰馬根本無法繞過這條荊棘之旅的,四蹄受傷的他們痛苦得又踢又咬,發了狂一樣甩動著自己的身軀,把背上的騎手摔到地上。它們越是掙扎,踩到的稜刺就越多,受到的傷害就越大。很快,有一匹戰馬再也無法忍受著椎心的刺痛,哀叫著伏倒在地上。更多的稜刺插入了它的身軀,讓它痛苦地再次站起身……如此反覆幾次,刺傷終於壓倒了痛覺,把它按倒在地上。它還沒有死,卻只能伸長了脖子,發出粗重的喘息,偶爾輕微地掙扎一下,也只能任由歹毒的暗器在它的皮肉間越刺越深……
被摔下馬來的騎士面臨著更悽慘的結局。對於人類單薄的身體來說,稜刺的效果更加致命。一個不走運的騎士不幸地仰面朝天地平落在一片鋼鐵地毯上,當場就被紮成了篩子。一根稜刺貫穿了他的後腦,穿透了他的左眼,從他的眼眶中探出頭來,頂端還扎著他的眼球。乳白色和紅色的漿液相互攪拌著,毫無節制地肆意流淌。
事實上他是幸運的。當稜刺貫穿他大腦的一刻,他就已經死了,再也沒有任何知覺。更多的騎手因為同樣的原因受到了致命的傷害,只是死亡暫時還沒有降臨到他們頭上。他們的雙手徒勞地揮動著,彷彿要將身受的巨大苦痛全部丟擲身體之外似的。他們掙扎的表情和淒厲的叫喊猶如來自地獄最惡劣的刑場,讓人不由得心驚膽寒。
溫斯頓人驚呆了,他們甚至有那麼一段時間沒有做出任何反應。或許他們每個人都毫無疑意地確信這場戰鬥將以為馬背勇士們的壓倒性勝利而告終,眼前發生的這一切彷彿一場最深沉的噩夢,讓他們遲遲無法相信。
過了好半天,終於有一隊士兵想要衝上來拯救他們的勇士。這完全是徒勞的嘗試,我們沒費什麼就用弓弩和魔法把他們壓制住了。在層層重盾的保護下,他們也曾嘗試著接近,但自從踏入佈滿稜刺的荊棘地段之後,情形變得對他們愈加不利起來。溫斯頓人很難同時防禦來自頭頂、前方和腳下的多重暗器,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最出色的勇士們躺在這片可怕的鋼鐵地毯中痛苦掙扎。當他們終於接近散落著騎兵的地點時,看見的大多是些絕望的屍體而已。
這一次交鋒,我們並沒有給對手帶來太大的損傷,栽倒在稜刺下的最多不過一百名普通的騎兵。但這不是重點,原本我們就從沒想過能正面擊敗兵強甲壯、數倍於我們的敵人。更重要的是,我們成功地拖住了敵人的腳步,當著他們的面把他們最強大的武裝輕易地擊敗,而在這個過程中,我們甚至沒有損失一個人。如果說第一次攻擊失利會讓敵人掀起更瘋狂的報復的話,那麼這一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