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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部分

,“也好,這個孩子很穩重,但願沫沫今後不再那麼野。”

按照中國人的傳統觀念,以沫這樣的女孩子很野,野得不像話,每天不“運動”渾身難受,可偏偏長了一張溫柔純淨的臉,不少想欺負她的人因此吃了大虧,直到被打得滿地找牙方發現她是個表面溫順綿軟,內裡兇狠狡詐的小惡魔。

林家所在的K市,是一座美麗而寧靜的內陸城市。林絡號稱K市首屈一指的拳師,拳法甚為精湛,為人卻很低調,從不參加各種各樣的擂臺賽,也從不輕易收徒弟。在K市開健身館的十三年中,他只收了四個徒弟,其中最小的一個就是以沫。

以沫最初學拳時才五歲,原本可以再提早兩年學的,是阿依古麗不同意,覺得女兒天生充滿暴力因子,學了拳更容易惹禍上身。這個維吾爾族女人總是對以沫搖頭,不搖頭時多半會唉聲嘆氣,好像生下這個孩子是她這輩子最後悔的事。可她似乎又很在乎以沫,喜歡買最好看的衣服打扮她,給她做天下最好吃的菜,臨睡前講故事給她聽。心情格外好時,她會買來〃海納花〃,把花瓣擠壓成汁塗在自己的指甲上,也給以沫塗滿。她對以沫說除了自己,決不允許其他人欺負她的女兒。

以沫覺得母親是個奇怪的女人,臉上身上都有奇怪的傷疤。而且,母親經常會做噩夢,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叫聲,每次她被母親半夜發出的聲音驚醒,就鑽到爸爸懷裡,讓他一邊抱緊自己,一邊去安慰那個滿頭大汗、臉色恐怖的女人。

她還認為母親是個醜女人,但曾經很漂亮,比明星更像明星——有從前的照片為證。母親跟其他愛打扮漂亮的女人不同,喜歡把自己打扮得醜醜的,甚至有些邋遢,她也不像維族女人嚴格遵照伊斯蘭教的規矩打理自己的生活,只保留了不吃豬肉、遮面紗這一傳統。以沫想母親其實是想遮住臉上的傷疤吧,如果僅僅看她那對烏黑的眉和明亮的大眼睛還是很迷人的。

最讓以沫受不了的是母親的神經質,她覺得很平常的事到母親那裡就變成性命攸關的大事了。一次放學回來的路上,母親發現有兩個男人尾隨她們,嚇得臉色煞白,拖著她跑進一個小巷,命令她藏好,沒有允許不可以出來。以沫沒有聽母親的話,注意四周沒動靜了,就從躲藏的地方跑出來,自己回家去。可是,那兩個男人很快又出現了,攔住她問她想不想坐大輪船,吃五色的冰激凌看海豚表演? 以沫問他們是什麼人,卻見其中一個男人突然倒了下去,母親面目猙獰地拿著一根短棍出現在她面前,正朝另一個男人的腰裡捅去,那個男人也倒下了。她卻依舊揮舞著棍子,歇斯底里地衝她吼叫,“你是聾子嗎?我叫你躲起來為什麼出來?為什麼?你這個該死的小東西!”

很兇狠,很暴力,但這樣的兇狠和暴力往往只伴隨著擔心爆發。以沫覺得這樣的母親很酷,很強大,不用出拳就將兩個男人放倒。後來她弄清楚了,那根能讓男人倒下的棍子叫電棒。

***********

泛黃的記憶竟然也能勾起心中沉澱已久的痛。一遍又一遍,以沫問自己,放棄救她了嗎?他們五個人,註定要少一個嗎?

她是她的母親,生她養她的母親啊!

天氣很熱,以沫卻感覺冷,抱住自己的臂膀緩緩靠在牆上。

對面牆上的圓鏡映出一張混血少女美麗的臉以及她右額角遮掩住醜陋傷疤的紋身——一隻黑白兩色、翩然欲飛的蝶。蝶翼的一角因為上週跟人打架擦破了,變成泣血的蝶,卻讓這張臉的主人增添了一股桀驁難馴的美麗。

以沫厭惡地看著她,順手抓起茶杯砸過去。

那張臉支離破碎,再也看不清黑色的眸子裡憤怒而絕望的光芒。

【灰綠色眼眸的男孩】

在跑跑不知道第幾遍揪住以沫的牛仔褲說“沫沫,我餓了”時,她極不耐煩地回他“書包裡不是有面包嗎?別煩我!”

“可是,”跑跑仰起那張幼稚卻極為漂亮的小臉,蹙著眉頭,並攤開手掌,“只有一點點,比我的手還小的小麵包,你以為我是拇指姑娘嗎?”

“我正在思考一個有關生死存亡的問題,請你先忍一忍。”她儘量不對他發火,因為不想惹人注意。他這張臉蛋本就惹人注目,當然,也包括她自己。

他果真等了,卻只有半分鐘。在以沫屁股上拍了幾下,他誇張地說:“嗷,沫沫,我快餓死了,你先思考我行不行?”

以沫覺得他的行為很可鄙——讓自己靈感的火花只閃現了一半就熄滅了。

“討厭鬼,你剛生下來那會兒我就該掐死你!”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