撬下一塊木片,放在胸袋裡,轉身離去。
“你為什麼那麼做?”庫斯伯特忍不住問。
他希望自己能得意地向同伴炫耀:啊,這是絞刑架好運符……但他說不出口,只是看著庫斯伯特搖了搖頭。“這樣,我就有這塊木片了。”他說,“永遠有這木片。”
他們離開絞架,遠遠地找了個地方坐下,等待著。大約一小時後,鎮上來了些人,他們多是扶老攜幼坐著破舊的馬車和布卡前來,有人還帶著早點——挎籃裡裝著捲起來的薄煎餅,中間夾著野商陸做成的醬。羅蘭餓得肚子直叫,他絕望地看著眼前野餐似的場景,不知道所謂的尊嚴、莊重到哪去了。人們一直向他灌輸那些概念,但他此刻不得不懷疑那些教誨是否只是謊言,或只是被智者深深埋藏起來的寶藏。他想強迫自己相信那些概念,但在他心裡,哈可斯穿著骯髒的白色廚師服,在充滿蒸氣、不見陽光的廚房巡視,時不時朝幫手吼上幾句,那種形象可比眼前這些有尊嚴得多。他的手指擺弄著從絞刑架上剝下來的木片,不知所措。庫斯伯特躺在他身邊,臉上毫無表情。
12
最後,這並不像想像的那樣難熬,羅蘭長吐了口氣。哈可斯被綁在二輪平板車上,圓筒似的身軀讓人們老遠就認出了他;一塊寬大的黑布綁住了他的眼睛,甚至蓋住了他的整張臉。有幾個人朝他扔石塊,但大多數人只是繼續吃他們的早餐。
一個他倆都不熟悉的槍俠(看到父親沒有抽中黑石來行刑,羅蘭很高興)領著臃腫的廚師小心地走上臺階。兩名守衛早站在活板兩側。當槍俠和哈可斯都走到平臺上後,槍俠將絞索穿過絞架的橫樑,然後套到廚子的頭上,絞索往下滑,停在廚子的左耳下側。烏鴉都飛走了,但羅蘭清楚它們都在等待。
“你想做最後的懺悔嗎?”槍俠問。
“我沒什麼好懺悔的。”哈可斯說,他的聲音傳得很遠。儘管黑布罩住了他的臉,但他的聲音還是響亮而充滿尊嚴。在舒適的微風吹拂下,黑布微微飄動。“我沒有忘記我父親的臉;它永遠和我同在。”
羅蘭仔細地觀察著眾人,讓他非常不安的是在眾人臉上他看到了同情,也可能是仰慕。他會向父親請教。如果叛徒被當成英雄(或英雄被看作叛徒,這個想法讓他皺起眉頭),那黑暗就將降臨世界。關於黑暗時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