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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

直到有一天我咳血了。

儘管只有一點點。我在冬天擤鼻子時,經常會有血絲摻雜在鼻涕中,這是因為空氣太乾燥了。但現在是多倫多悶熱的夏天,我也沒有擤鼻涕。血混雜在痰裡,它來自胸腔深處,經過上顎,從我的舌尖滑落到面巾紙上。

【①在對流層大氣中,一般大氣溫度隨高度升高而降低,因此我們將溫度隨高度增加的現象稱為逆流層。它導致氣流無法向上對流,導致汙染物無法向上擴散。】

帶有血絲的痰。

我注意到了。但是接下來的兩個星期它沒有再出現過,所以我很快又把它忘了。

直到九月底它再次發生。

如果我稍微重視點的話,我本該發現我的咳嗽越來越頻繁了。我是古生物學部門的主任,我本該向後勤部門的傢伙抱怨一下空氣太乾燥,到處飄浮著礦物灰塵。

這一次我的痰裡有很多血。

而且第二天更多。

然後是第三天。終於我定了個時間去見納古奇醫生。

霍勒斯的幻影在下午四點左右離開。我一般工作到五點,所以我走——用跌跌撞撞可能更貼切些——回我的辦公室,坐了下來,愣了幾分鐘。電話響個不停,我只好把線拔了。似乎全世界的媒體都想採訪我這個和外星人單獨相處過的人。我讓部門助理黛納將我的電話統統轉到多羅迪博士的辦公室。克里斯蒂擅長應付媒體。隨後,我意識到必須保留一份材料來記錄所有我看到的和聽到的。我開啟電腦開始錄入。狂敲鍵盤將近一小時後,我從工作人員出口離開了博物館。

博物館外面已經聚起了一大堆人——但走運的是,他們都等在大門附近,離工作人員出口有半條街。我匆匆尋找今天早些時候飛船降落的痕跡,可是那兒什麼都沒留下。隨後我急急忙忙順著水泥樓梯下到貼著令人作嘔的米黃色瓷磚的博物館地鐵站。

上下班高峰期,大多數人都會乘開往北面郊區的車。我卻跟往常一樣登上往南去的地鐵,先到學院路,在那兒沿環線到聯合車站,最後順著揚基線一直往北到北約克中心。這顯然不是一條直路,但卻能保證我一直有座位。我的症狀太明顯,人們通常會給我讓座,但我和布蘭奇·杜布瓦①不同,不願意依靠陌生人的幫助。我的包裡帶了張Zip盤,裡頭存著和工作有關的檔案。我想順便讀讀手頭一些樣稿,卻發現自己根本看不進去。

一個外星人來過多倫多。一個真正的外星人。

真讓人難以置信。[霸氣 書庫 Jar電子書下載樂園—QiSuu。Com]

趁著四十五分鐘的地鐵之旅,我又把整個過程理了一遍。眼看身邊無數張臉——不同膚色、不同種族、不同年紀,這是多倫多的真實寫照——我不禁想到,今天的經歷對人類歷史會產生多大沖擊。我不知道我和拉爾布兩人究竟誰會被載入百科全書。外星人是來找我的——至少是我這個位置上的人——但他第一句話(我已經抽空看過了監控錄影帶)卻是對拉爾布說的。

很多人在聯合車站下車,在布拉站下得就更多了。地鐵到整條線的倒數第二站北約克中心時,車上每個想坐下的人都可以找到座位。但總有小部分乘客站了差不多整個旅程之後,對出現的空座視而不見,顯得我們這些找到地方放臀部的人屬於體弱一族。

我出了地鐵站。這兒的牆上貼著白色瓷磚,對胃部的刺激比博物館站那兒小多了。我就出生在這裡。當時北約克還是個小鎮,後來變成區,接著變成城市,最後隨著哈里斯政府一聲令下,它和其他衛星城鎮一起被併入大多倫多地區。我走過四個街區——兩個往西走,兩個往北走——從北約克中心到了我們位於愛麗舍街的家。籬笆上的番紅花已經探出了腦袋,白天明顯得變長了。

【①電影《慾望號街車》中的女主人公。】

與往常一樣,在西帕德萊斯利的一間公司做會計的蘇珊已經到家了,還從課後兒童看護中心接回了裡奇。她正在做晚飯。

蘇珊孃家姓科瓦斯基,她父母在二戰結束後不久從波蘭一個難民營移民到了加拿大。她有棕色的眼睛,高高的顴骨,小巧的鼻子,上門牙間有一條惹人愛的小縫。我們剛在一起的時候,她的頭髮是深棕色的,我很高興她一直保持著那種顏色。在六十年代,我們都愛聽“媽媽爸爸”、“西蒙和加馮克爾”、“彼得、保羅和瑪麗”①。現在我們一起聽新鄉村音樂,包括黛安娜·卡特、瑪蒂娜·麥克布萊德和莎莉亞·特萬②。我到家時收音機里正放著莎莉亞的最新歌曲。

我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