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梅遞過來的拘留證,奸像在接一張請柬;他平靜地在那黑色證件上簽字,好像在鐘錶店的財務發票上簽字。因為這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在從裡屋出來之後,達衛平對兩個姑娘說:“我跟他們去一下,幾天回來,你們照料好店……”
兩個姑娘愣了。
水萍在櫃檯後站起來。
而天心則從櫃檯後衝了上來,撲到達衛平懷裡。
“不,你不能走,你們不能抓他……”
達衛平拍拍天心的腦袋,平靜地對她說:“我說了,過幾天我肯定回來。”
梅在身邊說:“達衛平,你這人挺自信。”
達衛平說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
“因為我做了我想做的事……”
麥迪雖然已經死了,但是,顏妤的生活並沒有平靜。
麥迪的屍體仍然停放在公安局技術處的冰櫃裡,公安機關對麥迪的死遲遲不做出結論,警察湯和警察梅仍然在對麥迪死亡事件繼續進行調查,對顏妤的嫌疑並沒有解除,危險期並沒有過去,這些天來,顏妤一直生活在恐懼之中。
一方面,顏妤憑著理智認為不可能出事,因為她覺得自己制定的計劃天衣無縫,沒有什麼漏洞,這一點從第一次警察對她的詢問中已經可以看出了。
在警察的第一次詢問中她沒有漏出破綻,匿名信的筆跡對不上,沒有作案時間,惟一可能的知情者麥迪也死了。她已經看出警察的無可奈何。
另一方面,顏妤憑著下意識總覺得哪有點兒不對勁兒?是哪兒?
好像是達衛平?
達衛平會出事嗎?
不不,達衛平不會出事。和達衛平認識這麼長時間,顏妤認為達衛平為人很本分,很謹慎,辦事一定很牢靠。正因為如此,顏妤才把送信的事交給他辦。
再說了,在她和達衛平的交往中,除了早晨到“月亮城”舞廳跳舞,她和他互相做得都很謹慎,沒有人知道在她的生活中還有這麼個人,警察不會懷疑到他的身上。
雖然是這樣想,但是,顏妤的那種不安仍然很強烈,強烈到使她的神經產生了錯覺,好像總有一雙眼睛在死死地盯著她,走在路上能感覺到那雙眼睛,坐在辦公室裡能感覺到那雙眼睛,就連做夢的時候也能夢見那雙眼睛一那是警察湯的眼睛,”總是像睡豹一樣眯縫著,但一旦睜開就射出一種穿透一切的銳光。顏妤知道自己的這種不安也許永遠不會消失了,只要她還活著,只要她還有正常的思維,這種不安的感覺就將要伴隨她一生。
顏妤想過逃跑,法律術語叫什麼來?“畏罪潛逃”。把房子賣了,把麥迪留下的存款提出來,工作也不要了,跑到另外一個陌生的城市生活,誰也不認識誰,隱名埋姓地度過殘生……
但是不行,因為逃跑本身就更證實了自己有問題。
另外,如果警察真的掌握了她的證據,就是跑到天崖海角也會被抓回來的。
顏妤也想過自首,爭取寬大處理。但那只是一閃而過的想法,她不能那麼傻,沒聽說嗎?“坦白從嚴,牢底坐穿。抗拒從寬,回家團圓。”她不能做那種傻事,她對麥迪所做的一切目的並不是想和麥迪同歸於盡的。
顏妤更現實地想到了警察還會找她,她緊張而又不安地等著這一天。
這一天很快就來了。
當警察再一次傳訊顏妤時,她開始感到事情似乎不妙。
因為這回警察把她傳到了公安局。
是梅給顏妤打的電話。
梅在電話裡只說:“請你到公安局來一趟。”
雖然梅非常客氣地說了一個“請”,但顏妤仍然感到此去凶多吉少。
顏妤第一次到公安局來,走到大門口時她首先看到了高掛的藍色的警徽,便感到心裡沉甸甸的。奇怪呀,以前也常看見這藍色的警徽,怎麼就沒有這沉甸甸的感覺?以前一看到藍色就聯想到海洋啊,天空啊,自由啊,現在看到這藍色為什麼就。聯想到了囚服,聯想到了監獄的大門?以前怎麼就沒有這種感覺?這就是做賊心虛?
走進樓裡時,顏妤就不由自主地想:多少人都是走進去了就沒出來,我是不是其中之一?我還能不能作為自由人從樓裡走出來?
來到3樓那間辦公室,看到審訊室牆上“坦白從寬,抗拒從嚴”的標語,顏妤就覺得那是給自己寫的,兩條腿就有些發軟。
詢問顏妤的仍然是湯,記錄的仍然是梅。
湯說:“……顏妤,今天找你來,是想告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