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世界之後,發現各處語言、文字全都基本相同,完全無礙穿越者和土著的交流,這種懷疑就更是強烈。
百里不同風,千里不同俗,地球上的福建地區恨不能翻過一座山,同操漢語之人都無法順暢交流,更別提漢字只是地球上諸多文字之一種了。結果不同的世界,基本上全都獨自發展,相互間少有接觸,竟然運用相同的語言和文字,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啊!
張祿認為無論語言還是文字,都只不過是意識的載體而已,必是三無和尚,以及天、魔在穿越者的意識中做了手腳,才使他們得以自然地辨識異種語言和文字,就好象科幻小說裡的“巴別魚”一樣,以人的腦波為生,塞在耳朵裡可以翻譯銀河系中所有語言……
但即便如此,也難免掛一漏萬。本身在口袋地球世界的時候,張祿就不大瞧得懂古代文字——漢末通行的是隸書,有學問的人還熟習小篆,可張祿只是一個普通士人而已,所識小篆最多一籮筐,更別提再古老的大篆、甲骨文啥的了。
所以張祿不認得天垣世界的上古文字,那也是情理中事吧……?
張祿第一次進來就找見過這塊石碑了,研究了老半天,也就能認得其中幾個字而已,比方說“人”,比方說“三”……因此他才特意把唐瑩一併揪進來。當下指著石碑就問唐瑩,這上面究竟寫了些什麼?
唐瑩注目石碑,開始緩緩地念誦道:
“天地開闢,日月迴圈,人生其中,為萬物靈長,本當上應天心,下合自然。孰料塵心險惡,諸孽並滋,竟以有限之生命而謀無盡之貪慾,爭鬥日作,邪侈縱橫……
“餘自性清靜,恥而為人,因求避世,惜乎世間全無淨土。乃與無量先生共造一假世界,開醴泉,植異卉,日夕醉臥,聊以忘憂,欲以此而盡天年也。
“後赴友人之難,重履俗世,竟於南海之一嶼,見妖龍殘骸,乃知所謂妖龍肆虐、神人誅之之說,非鄉談也,實有以也。因攝龍骸之形,置之醴泉側,則盡歡之日,遠眺其齒嵯峨,醉臥之時,仰看其舌盤桓,亦一樂也。勒碑以記。
“圭介之年春三月,陸離子書。”
張祿一邊聽唐瑩誦唸,一邊點頭。這碑上文字已經說得很明白了,是一個名叫“陸離子”的上古術修,因為厭惡俗世爭鬥,所以妄圖避世,跟他的好朋友“無量先生”一起創造了這麼一個假世界,挖了一口“醴泉”——醴是美酒之意,估計這池塘裡裝的全是酒而非清水——兩人就在泉邊日夕痛飲,想著乾脆喝死算了。後來陸離子因為某些事兒重歸現實世界,在南海一座小島上發現了一塊妖龍殘骸,於是描摹其形,在自己的假世界裡擺這麼一個巨大的模型,用以觀賞,以助酒興……
等到唐瑩唸完之後,張祿開口便問:“圭介是哪位天子?”
天垣世界習慣以天子年號紀年,比方說如今的政元天子,這“政元”二字既為首腦尊號,同時也是年號——沒有地球上什麼諡號、廟號那一套玩意兒。天垣朝六七千年的歷史,光統一大陸就已經四千多年了,十年一任天子(偶有例外),年號加起來夠一個加強營的,張祿怎麼可能都記得住?
但是唐瑩搖頭:“此非我朝天子之號……”她雖然也未必能夠記得清所有的年號,但知道年號同時也是天子尊號,多挑選吉祥文字連綴而成,以表達天下太平之類美好的祝願,但“圭介”二字瞧上去卻不怎麼吉祥。再說了,若是年號,當寫“圭介某年”,哪怕只有一年呢,也得說“圭介元年”,不可能直接“圭介之年”啊。
“當為上古某時或某國紀年之法,可見這位陸離子是生活在我朝建立之前的。”
這問題並不重要,張祿問過聽過,即便沒得著確切的答案,也不再深究。就見他邁步來到池塘邊,突然間彎下腰去,伸手攫了一捧池水,納入口中,隨即讚歎道:“好酒啊,好酒!”其實張祿並不好酒,是好是壞一般情況下喝不出來,但入口綿軟、清爽,不辣嗓子,在他覺得就算佳釀了吧——真要擱一池燒刀子,估計他不會叫好。
喝了兩口之後,張祿乾脆直起腰,雙手一擺,撅唇一吸,只見池中酒水突然間翻滾起來,隨即化作一條水龍,劃一道優雅的弧形,便直射入張祿之口——反正只是精神被攝嘛,他只要想喝,自然便能喝得到。
唐瑩不禁皺眉,心說我倒不知道這傢伙竟然如此好酒……伸手就攔張祿,說你可別喝醉啦。張祿微微而笑:“這如何喝得醉?”隨即解釋,說美酒入口,滋味無窮,可是順著食道滾落下去,對身體卻沒有絲毫的刺激反應——別說喝醉了,連喝飽都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