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得數招,石破天“咦”的一聲,說道:“丁家擒拿手。”原來青衫弟子所使的,竟是丁不三的擒拿手,什麼‘鳳尾手’、‘虎爪手’、‘玉女拈針’、‘夜叉鎖喉’等等招式,全是丁當在長江船上曾經教過他的。丁不四更是惱怒,大聲說道:“姓梅的,你衝著我兄弟而來,到底是什麼用意?這……這……這不是太也莫名其妙麼?”在他心中,自然知道那姓梅的女子處心積慮,要報復他對她姊姊始亂終棄的負心之罪。
眼見那黃衫弟子剋制丁氏拳腳的劍法陰狠毒辣,什麼撩陰挑腹、剜目戳臀,無所不至,但那青衫弟子盡也抵擋得祝突然之間,那黃衫弟子橫劍下削,青衫弟子躍起閃避。黃衫弟子拋下手中鐵劍,雙手攔腰將青衫弟子抱住,一張口,咬住了他的咽喉。
丁不四驚呼:“啊喲1這一口似乎便咬在他自己喉頭一般。他一顆心怦怦亂跳,知道這一抱一咬,配合得太過巧妙,自己萬萬躲避不過。
青衫弟子放開雙臂,和黃衫弟子同時躬身向丁不四及那蒙面女子道:“請丁老前輩、梅女俠指正。”再向龍木二島主行禮,拾起鐵劍,退入原來的行列。姓梅的女子尖聲說道:“你們暗中居然將我手創的劍法學去七八成,倒也不容易得很的了。可是這麼演了給他看過,那……那可……”
丁不四怒道:“這種功夫不登大雅之堂,亂七八糟,不成體統,有什麼難學?”白自在插口道:“什麼不成體統?你姓丁的倘若乍然相遇,手忙腳亂之下,身上十七八個窟窿也給人家刺穿了。”丁不四怒道:“你倒來試試。”白自在道:“總而言之,你不是梅女俠的敵手。她在你喉頭咬這一口,你本領再強十倍,也決計避不了。”
姓梅的女子尖聲道:“誰要你討好了?我和史小翠比,卻又如何?”白自在道:“差得遠了。我夫人不在此處,我夫人的徒兒卻到了俠客島上,喂,孫女婿,你去跟她比比。”
石破天道:“我看不必比了。”那姓梅女子問道:“你是史小翠的徒兒?”石破天道:“是。”那女子道:“怎麼你又是他的孫女婿?沒上沒下,亂七八糟,一窩子的狗雜種,是不是?”石破天道:“是,我是狗雜種。”那女子一怔之下,忍不住尖聲大笑。
木島主道:“夠了1雖只兩個字,聲音卻十分威嚴。那姓梅女子一呆,登時止聲。
龍島主道:“梅女俠這套劍法,平心而論,自不及丁家武功的精奧。不過梅女俠能自創新招,天資穎悟,這些招術中又有不少異想天開之處,因此我們邀請來到敝島,盼能對那古詩的圖解提出新見。至於梅花拳麼,那是祖傳之學,也還罷了。”
梅女俠道:“如此說來,梅芳姑沒來到俠客島?”龍島主搖頭道:“沒有。”梅女俠頹然坐倒,喃喃的道:“我姊姊……我姊姊臨死之時,就是掛念她這個女兒……”
龍島主向站在右側第一名的黃衫弟子道:“你給她查查。”
那弟子道:“是。”轉身入內,捧了幾本簿子出來,翻了幾頁,伸手指著一行字,朗聲讀道:“梅花拳掌門梅芳姑,生父姓丁,即董…(他讀到這裡,含糊其詞,人人均知他是免得丁不四難堪)……自幼隨母學藝,十八歲上……其後隱居於豫西盧氏縣東熊耳山之枯草嶺。”
丁不四和梅女俠同時站起,齊聲說道:“她是在熊耳山中?你怎麼知道?”那弟子道:“我本來不知,是簿上這麼寫的。”
丁不四道:“連我也不知,這簿子上又怎知道?”
龍島主朗聲道:“俠客島不才,以維護武林正義為己任,賞善罰惡,秉公施行。武林朋友的所作所為,一動一靜,我們自當詳加記錄,以憑查核。”
那姓梅女子道:“原來如此。那麼芳姑她……她是在熊耳山的枯草嶺中……”凝目向丁不四瞧去。只見他臉有喜色,但隨即神色黯然,長嘆一聲。那姓梅女子也輕輕嘆息。兩人均知,雖然獲悉了梅芳姑的下落,今生今世卻再也無法見她一面了。
石破天轉身向石壁瞧去,不由得駭然失色。只見石壁上一片片石屑正在慢慢跌落,滿壁的蝌蚪文字也已七零八落。
俠客行
金庸
二十“俠客行”
龍島主道:“眾位心中尚有什麼疑竇,便請直言。”
白自在道:“龍島主說是邀我們來看古詩圖解,那到底是什麼東西?便請賜觀如何?”
龍島主和木島主一齊站起。龍島主道:“正要求教於各位高明博雅君子。”四名弟子走上前來,抓住兩塊大屏風的邊緣,向旁緩緩拉開,露出一條長長的甬道。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