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知道。
知道是知道……也覺得比武是件很吸引人的事,這裡的生活實在沉悶單調。但是,飛天卻對傳話的人說,轉告星華殿下,不想去。
星華還沒有什麼……想到會再見到楊公子,卻有本能的牴觸。
記憶中有許多的他。
曾經和少年精靈一樣的他,並肩練劍,縱馬長街;曾經言笑無禁,一起去捉弄大祭神;曾經學著大人,焚香跪拜,說要做好兄弟,一生一世不相負;曾經他哭著說,喜歡上了輝月,如何是好;曾經刻意的冷漠,漸行漸遠;曾經……被他傷害。
許多許多的記憶的碎片,疊疊錯錯,讓飛天不知道……該怎麼再去面對他。
前一天的夜裡,行雲還那樣笑著,手把手教他用劍。
可是,現在……
卻不知道該把他在心中,定位成什麼人。
朋友?知已?仇人?……還是其他?
誰欠誰,誰負誰,誰傷誰,一切都像雲裡霧裡,看不清楚。
想想不得要領,反而頭痛,飛天索性不去想。
白天吩咐舟總管的事總算有著落。只說是有人學醫,不明說是誰學,把一位久享盛名的天醫請來,講醫理、藥經、針法。
漢青和幾個飛天殿中做事的人一起,每晚一個時辰,也有功課留下,看藥、識藥、背方子。
漢青一直戰戰兢兢,說了三四次,才挺直了腰聽他的醫課去。
飛天跟舟總管好言好語地商量了,請他給演練了一遍劍法看看。
他的無憂劍……果然百聞不如一見,卻與聽說的也不一樣。
招式並不見得多華麗,卻讓人覺得來無痕去無處,完全不知道下一招將是什麼來勢。
“去巡邊?”飛天連忙掏掏耳朵以確定自己沒重聽。
“是的,明天就出發。”輝月微微一笑:“整理下行裝,明天早上在西城門邊會合,從西邊開始,要巡完整個上界……就算騎天馬,大約總得半年的功夫。”
咦?為什麼……
當然不是認為三殿就可以吃閒飯不做事,但是身體……狀況還不太穩定……那把時隱時現的雙盈劍整得他成天看什麼都哆哆嗦嗦生怕見鬼,連端著飯碗吃飯,都怕那碗會突然撲上來咬人一口。
實在有點草木皆兵。可是沒辦法……被那劍嚇怕了。
“這一路的事情不少呢。”輝月淡然說:“西邊有三族希望我們為他們祈福祭神。南邊的楓城重建,新舊城主交任,我們得去觀禮。北邊與妖族接界的地方有些動盪……西邊可能會省事些,所以先去那裡。”
“騎馬去?坐車去?”飛天認命地接受現實,出公差就出公差吧,權當去考察一下現在身處的環境,順便旅遊。
“騎馬快一些,不過坐車會舒服點,你身體……”他頓了一下,“還是坐車去吧。”
飛天不著痕跡的深呼吸鬆緩心情:“就我們嗎?星華不去?”
“他也去,不過我們不走一條路線。他先去北邊,那裡情勢不明,他先去探看。回來我們在楓城那裡碰面。”
輝月喝了半杯茶,把該交待的事情一一交待了,就告辭走了。
呼……飛天大大鬆了一口氣。
不知道為什麼,他面對輝月的時候大氣也不敢呼一口。像是玉琢雪堆出來的人……生怕冒犯他。
舟總管剛才一直站在門邊,應該是都聽到了。反正飛天對該整理什麼行李是一點也不知道,所以跟他客氣兩句,都拜託給他。
漢青那邊倒是費了點功夫,先是一定要跟去服侍,怎麼說都不肯聽。
要不是說舟總管有辦法,兩句話就讓他乖乖安靜下來了,可是還揪著飛天的袖子,讓他保證一路上好生照顧自己,不要逞強不要胡鬧,別惹輝月殿下不高興。
聽聽,別人家的下人敢這麼對主子訓話麼?不過,飛天也不把他當成下人就是了。
感覺……漢青像一個小弟弟,天真熱情,讓人想要好好照顧他。
而舟總管呢……
飛天心裡泛起淡淡的酸澀感。
知道自己很一廂情願,當初竟然有勇氣說出“請你幫我成年”的話,實實在在是勇氣可嘉。
每次他來說話回事,都是很有禮的微微低頭,飛天也是悶頭大發財……乍一看倒像是兩個人在拼命找地上有沒有誰掉的錢……
“殿下要早些回來……”漢青結結巴巴的用一句話結束他的長篇大論:“我,我等殿下回來為我成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