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天鴻點頭說道:“原來如此!幸好如此!青塵得以回鄉入土,全靠兄弟你費心了,多謝了。”
林青芝看著林天鴻與崔成說著她哥哥屍首的事,像是事不關己似的淡淡地說道:“沒事了,不打擾了,青芝回去了。”
林天鴻說道:“等等,青芝,你哥哥葬在哪兒?我想去祭拜。”
林青芝依然平靜如水,淡淡說道:“以前我哥哥與你最為親近,你去祭拜原也應當,走吧。”
她冷淡的口吻令林天鴻感到很意外,這才明白一貫氣場強硬口舌如劍的妹妹為什麼對一起長大的林青芝如此忌憚。並非只是因為殺死了林青塵並隱瞞了真相而愧疚,更大的原因應該是忌憚林青芝本身的清冷孤傲。林青芝除了與林天鴻剛一見面時現出了短暫的與她年齡相稱的嬌羞之色,其後一直沉靜、清冷、傲而不群,有一種獨孤冷月式的捨我其誰的氣勢,比她的哥哥林青塵猶有過之。這種氣勢在童年時期的林青芝身上從未顯露過一絲痕跡,林天鴻想象不出林青芝這十年經歷了怎樣的心理歷程。
林青芝帶路先行,走過林霽遙時,她似乎不經意地看了一眼,說道:“霽遙姐這就要走嗎?”
林霽遙後退了一步,說道:“不急,我們也去看看青塵。”
林青塵被埋葬在村後的老墳場,亂草叢中凸起三個高高的墳包,墳前有拔草帶出的新土,有燒化不久的紙灰。與上首那兩個石碑上題寫著林青塵父母名諱的墳包相比,林青塵沒有立碑題字的墳包顯得荒涼孤寂。
林青芝淡淡說道:“因怕官府知覺,不敢聲張,便悄悄的埋了,也不敢立碑。”她又表情冷淡,絲毫不帶傷感地指著父母的墳墓說道:“哥哥死後不到半年,爹爹和娘也相繼去世了。”
林青芝平淡簡短地說完了哥哥、父母的埋葬經過,言辭雖然簡短,但卻足以描述家人的悲傷和死者的悲慘。林天鴻從林青芝那隱於眉宇間的哀傷和被剔拔的一草不生的墳包上斷定,林青芝面冷心熱,努力隱忍著巨大的悲痛。林天鴻不禁對這個可憐的姑娘憐憫起來。令他痛苦的是自己打敗了最好的朋友,自己的妹妹殺了他,而這一切卻都不得不對朋友的妹妹有所隱瞞。從眼前的情況來看,真相還要一直被隱瞞下去,否則,很難想象這個看似清冷卻有著強大氣場的姑娘會做出什麼舉動。
林天鴻對林青芝父母的墓穴進行了虔誠恭敬的叩拜。站在林青塵墳前時,他的心再也不能平靜了,回思過往種種,他悵然嘆氣,悼念道:情同手足兄弟,親密不分彼此。
江湖風雲變幻,武林誰主浮沉?
男兒空有壯志,怎奈生不逢時!
舉棋落子驚心,跨腳邁步涉險。
將錯就錯特錯,錯不回頭路絕。
總道身不由己,不言自種禍根。
天意造化弄人,時過境遷皆非。
一死前事盡過,生者我心蒼茫。
林天鴻因念在與林青塵的往日情份,又因林青芝在場,這段悼詞的前一部分可以說是對林青塵生前所為極為淺顯含蓄的總結了。至於“男兒空有壯志,怎奈生不逢時!”這一句,那可是完全為了顧及林青芝的感受而故意往林青塵臉上貼金了,其實他本想以“桀驁不馴妄為,痴心怨女喪身。”來批判指責。最後一句則是他一併宣洩了自己的喪妻之痛。
如此悼詞,在知曉詳情的崔成看來,簡直是對林青塵的謳歌,但林青芝卻只品味到其中的批判韻味。她惱火不現於臉色,唇角似乎還掛著一絲輕淺的冷笑。
林天鴻憶往事,思此生,但覺莫可名狀,啼笑皆非。深嘆一息,說道:“青塵,你我二人自幼便夢想著學一身武功,仗劍闖江湖做個令人敬仰的俠士,可武功有了,江湖也闖蕩了,結果又如何呢?都落了個如此不堪的下場,真是可悲可嘆!唉······若有來世,我真想與你再做朋友、做兄弟,像大力、二力那樣,做個安安穩穩的莊戶人,不招惹是非,亦無是非來招惹,妻兒相伴,何等的和美歡悅!多好······”
“好了,天鴻哥太動情了吧?”林天鴻發自肺腑的至情至性之言,令清冷的姑娘林青芝不以為然,她十分不禮貌地打斷了林天鴻的慨嘆,說道:“莊戶貧寒,何歡悅之有?即便不去招惹是非,卻未必不被是非招惹。”更不禮貌的是她還不屑地冷笑了一下。然後,連個招呼也不打,獨自默默地走了。
林天鴻並不責怪林青芝的失禮,反而兜攬形成她如此清冷性格的責任。他認為林青芝之所以這樣,是因為哥哥、父母相繼離世的緣故,為此他更加覺得愧對。祭拜因各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