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丁凡給小賈打過兩次電話,都沒有人接聽。天黑後,他又給他打電話,響了很久,終於被他接起來。
“小賈,昨天晚上你是不是給我發了一個E…mail?”
“沒有。”小賈的口氣有點冷。
丁凡怔了怔:“那是怎麼回事呢?我昨天收到了一個E…mail,是你的照片。”
“我從來不給人寄照片。”
“那可能是有人跟我開玩笑。”
“也許是。”
丁凡放下電話,越想越不明白。
以後丁凡下班回家,走到小區外,他一定走在水泥路的中央。他不停地看兩旁的荒草,猜測那裡面一定藏匿著無數條那種綠蟲子,全身一陣陣發冷。這天晚上他開啟電腦,進入郵箱,再次看到了一封沒有主題的郵件。他開啟,竟然又是小賈的照片!
這一次,小賈逼近了,整個照片只是他的一張蒼白的臉,鬍子稀稀拉拉,十分清晰。他直勾勾地盯著丁凡的眼睛,近在咫尺!
丁凡倒吸一口冷氣,急忙把照片刪除了。
他的心又亂起來。
關燈後,他又失眠了。他在苦苦地思索:這個怪人到底是怎麼回事?
直到後半夜,丁凡才迷迷糊糊進入夢鄉。突然,他感到耳朵旁有一個肉乎乎的東西。他打了個激靈,猛地坐起來,開啟燈,差點被嚇昏——又一條草綠色的蟲子出現了,它已經爬到了他的床上,正朝他的耳朵眼裡面鑽!他的肉分明已經接觸到了它那毛烘烘的腿……
此刻,在明晃晃的燈光下,那條蟲子的身子一動不動,只有毛烘烘的腿在原地慢騰騰地舞動著。它的臉朝著丁凡,好像直勾勾地看著他。他這一次似乎看見了它那雙古怪的異類的眼睛。
他的大腦一片空白,惶恐地朝後退,終於靠在牆上,傻傻地看著那條蟲子,手足無措。
它一聲不響地與他對視。
過了好半天,丁凡才抓起枕巾,朝床下打它。
那條蟲子並不驚慌,它邁開無數條腿,慢慢地爬向地面,然後順著門縫走了。
丁凡快崩潰了。他一直靠牆坐著,手腳冰涼。
天亮了。
丁凡一點點從驚怵中解脫出來,但是,恐怖的陰影卻在他的內心裡遮天蔽日。
他在想,為什麼每次這種蟲子出現之前,都莫名其妙地出現一張小賈的照片?而且,照片中的小賈遠,現實中那條蟲子也遠;照片中的小賈逼近了,現實中那條蟲子也逼近了……
他又安慰自己,小賈怎麼可能與那古怪的蟲子有關係呢?一切都是巧合罷了。
可是,有一點是無庸置疑的——蟲子是在惡意報復。它到底想幹什麼,丁凡不知道,它那雙看不見的眼睛裡包藏著深不可測的陰謀。
至此,丁凡仍然不能確定,這條蟲子是被衝進馬桶的那一條又爬出來了,還是它的親戚。
他不寒而慄。
他猜想,它一定是要鑽進他的耳朵眼,害死他。
面對這樣的威脅,他無法向警察報案,也不可能向誰求救。最重要的是他無法防範。
這種蟲子藏在荒草中,他無法消滅它們,就像人類永遠無法消滅老鼠。漫漫長夜,它們隨時都可能爬到他的床上,他不可能把房間的所有縫隙都堵住,也不可能永遠不睡覺……
他驀地後悔了,後悔不該殘害那條蟲子。
我是作者,在這裡夾一個我的故事。
這篇小說剛剛寫到一半的時候,有一天傍晚,鄰居家有急事,把三歲的孩子臨時放在我家照管。
那是個男孩,很安靜,他一直坐在茶几前悶頭畫畫,一點都不鬧。旁邊只有我,我在看電視,一個宇宙探索之類的節目。
突然,那個很乖的男孩抬起頭,對我說:“你看,蟲子。”
那段時間,我每天都在構思關於蟲子的恐怖情節,每次一想起自己筆下的那種陰森的蟲子,都不由打冷戰。
聽了他的話,我立即低下頭,警覺地問:“什麼蟲子?”
那男孩在白紙上畫了一條長長的橫線,下面畫了密麻麻的豎道道。他解釋說:“這就是蟲子。下面是它的腿,它有很多很多的腿。”
蟲子?很多很多的腿?我感覺這事有點蹊蹺。
這時候,那男孩又在那條橫線的上面畫了密麻麻的豎道道!他接著說:“它的背上也長滿了腿。”
我的心“咯噔”一下。
接著,那個男孩毫無規則地在蟲子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