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溫溫柔柔地鬆開手,改摟住他的脖頸。
“那時我絕無與他串通之意,但表兄說得為難,他於平昌城中處處受掣舉步維艱,想取陳湛頭顱祭奠英靈,有你在,恐事無法如願。”
蕭弋舟餘怒不平,又冷哼了一聲。
“我同表兄說,你一定不會真的維護陳湛。表兄不信,給了我兩包藥粉,一包白色,是蒙汗藥,一包紅色,是劇毒。他給我藥時同我說,倘若事情到了不可逆轉的地步,真要與你兵戎相見,請求我在其中救他一把,讓他存得性命,定取下陳湛首級。”
蕭弋舟道:“你信他鬼話。”
嬴妲垂了垂眸,嗓音低低的滿含歉然,“我與表兄有些交情的,雖比不得我大皇兄,也是自幼相識一塊長大,他待我一直也好……何況我真不知,他會與陳湛狗賊同流合汙,一直到現在我都沒想明白。”
從她談及那兩包藥粉時,蕭弋舟便懂了,她不是真想殺他。
她是輕信夜琅,著了他的道兒,被一個骨肉親情的謊言騙得團團轉。
嬴妲赧然地俯身湊到他的頸邊,將他線條冷峻的下頜骨親了一口,溫柔地伏低,“你若還怨我,讓我做甚麼,我願意為你做的。”
蕭弋舟側過臉,感受著脖頸處溫熱的水霧,繞頸纏綿,身體僵了片刻,他悶悶說道:“我頭疼,睡醒了再說。”
幸好她沒察覺他身體的異樣,蕭弋舟將人留下來,沒稟明父母,也沒解決穆氏之事,如此要了她,自己也覺得虧待了小公主,只好暫時壓著火,謀定而後動。
*
夙起,嬴妲睜開雙目,疑惑地打量了一會嵌著銀珠的寶藍綴錦簾帳,方才想起這是蕭弋舟床幃,她正沒名沒分地置身於蕭弋舟榻上,臉頰微微一紅。
窗外傳來叩門聲,嬴妲害羞地往被褥裡鑽了進去,若是讓人見到說出去,傳到他父母耳中,她無顏以對了,碧紗櫥後傳來蕭弋舟的沉嗓:“下去。”
嬴妲怔然,這才知道蕭弋舟原來也在。
房門外沒有聲音了。
他換了一身玄裳而來,袍服寬大,腰間扎著一條緊身的金蟒帶,圈出勁瘦有力的腰身,鬢髮隨意往後一束,氣色紅潤,面板看起來也褪盡蒼白,顯得倜儻而尊貴。他蹲下來,握住了嬴妲要探出被褥找鞋的腳丫。
嬴妲的玉足落入了一雙溫熱大掌,被圈住了,臉熱地睨了他好幾眼,咬唇道:“你做甚麼?”
“頭又不痛了?”
她真想再給蕭弋舟扎幾針。
他的手指還在上面畫了幾下,癢癢的,嬴妲臉色更紅,蕭弋舟戲謔起來,“男人大多是有戀足癖的。”
嬴妲愣愣地問道:“你也有?”
蕭弋舟不曾答話,只是俯身在她腳背上吻了下來,燙人的唇,猶如烙印,燙得嬴妲輕輕縮了縮身體,要將腳丫抽回來,蕭弋舟撿起了鞋襪,笑著替她套上。
“香香的,怎麼跑了一路,一點都不……”
“蕭弋舟!”
他抬起頭,她氣得臉頰鼓鼓的,恨不得拿腳丫子踹他臉了。
突然變得好輕浮,好放蕩,好不要臉。嬴妲想著,明明在平昌驛舍時,他還好好的,最多彆扭兩下,從來不會如此下流!
蕭弋舟笑了一下,將她另一隻腳的鞋襪也穿上了。
那會兒不比眼下,他將她當成暖床的小女奴時,要吃便吃了,不必顧忌她心情,也不必看她臉色,宛如手握君權,到能看吃不下嘴的時候,只得在別的地方佔點便宜了。他忽然發現,她真的是個尤物,渾身上下無一處不美,過於誘人。
套好雙履,蕭弋舟直起身,或許是起身太猛,後腦傳來一陣眩暈,趁嬴妲還在打量雙腳時,他勉強站定,揉了揉眉心,低聲道:“你今日就在院中,不要亂跑,我去處理一些事。”
他說的是穆氏之事,穆氏的事嬴妲確實不宜出面,便聽話地點了點頭,蕭弋舟笑了一下,揉揉她蓬鬆的還未挽成髮髻的青絲,轉身去了。
蕭弋舟房中有一面銅鏡,不過年久不用,除了一把象牙篦子別無他物,嬴妲照著銅鏡將頭髮挽好,鄢楚楚在外叩門,她起身去將門拉開,鄢楚楚捧著一疊香玉豆腐、一碗蟹黃羹來,擺在桌上,勸她用膳。
她神色如常,既不諂媚,也不冷漠。
嬴妲道了謝意,坐下來慢吞吞地斯文地咬了一口豆腐,入口滑膩鮮香,鹹淡適宜。
她目光微閃,又咬了一口。這是出自煙綠之手,她嘗一口就能吃得出來。
鄢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