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說著,嘆口氣:“世道好了,再沒人敢欺壓,可老天能管了?瘟疫能躲開?用你們城裡話,打擺子,不,叫發瘧子吧,眼下村上就有幾個在野地裡躲,這是祖輩傳下的老法子,眼睜睜一個個倒下,也躲不過,志遠還記得,當年你去吃飯那家張老頭,躲也躲不動,躺在家等死。”
志遠早想報對老人當年不敬之情,一聽,沒等淑菲開口,背起藥箱就走,雖幾年沒來,自認熟門熟路,不想,被老人攔住:“孩子,那是老皇曆,土改後搬了新家。”說著,指著身旁個姑娘:“小蘭,你引凌醫生去,孩子媳婦都當了官,再孝順也難有分身術,躺在炕上怪可憐,凌醫生可是北京大學堂出來的,看來張老頭有救了。”
張老漢住房確實變了,一座四合院,乾淨、整潔,室內擺設雖不多,卻窗明潔淨,太陽光透過窗上塊大玻璃,照得室內亮堂堂。老人穿著整潔,只是病蔫蔫躺在炕上,有氣無力忍耐著,見有人進屋,想起來,動了幾下無力坐起。
志遠幾步上前,按下老人:“張叔,還認得我?”
老人看了陣:“你,你是當年的凌……”
老人還有幾分疑懼,雖認出來,話卻打住了。
“我是志遠呀,大叔,當年不懂事,多有冒犯你老,別不好張口揭我短處,可是來負荊請罪呢。”
老人也放鬆了許多:“看凌先生說哪裡話,能來,就是高抬我,再麻煩你……”
志遠一邊給老人檢查,安慰說:“張叔,聽小燕媽說你身子不適,就跑了來。”
張老頭在生自己的氣:“凌先生,才巴望過上好日子,多不爭氣,躺到炕上,啥也幹不了,還讓孩子們牽腸掛肚……”
志遠周身上下檢查了遍,沉思片刻:“大叔,你不是光發瘧疾,身上還有其它毛病,我設法住下來,一定給你老治好,保你再過二十年好日子。”
老人樂了,笑得那麼慈祥、開心,多少日子,還沒這麼高興過。見志遠這樣友善,親密無間,說話舌頭不自覺就改了口:“孩子,大叔也沒多大想頭,能盼著抱上孫子就心滿意足了。”
志遠安排老人用藥後,兩人正在屋裡說得風風火火,院裡走來一男一女,心裡很驚奇,幾個月來,每天都不吭聲兒,今天日頭從西邊出來了?誰有這大能耐讓老人開心?幾步進屋,志遠與兩人一照面,雙方都愣呆了。
小蘭忙向志遠介紹:“這是張叔兒子張軍哥和芹芳嫂,如今當大官了,是我們小山鎮區長和婦聯主任。”說著,又一指志遠:“從匯江來的凌醫生,給大叔治病呢。”
志遠看時,站在面前是對二十歲左右年輕夫婦,男的雖身高樹大,一張娃娃似圓臉,兩隻大眼,還顯出幾分孩子氣。穿著雖樸素,卻幹練、利落。女的中等個兒,短短剪髮,白中透紅的臉,一雙杏兒眼,都怔怔看著對方,感到有些面熟,似曾相識,又一時想不出在哪兒謀面。
張軍恍然所悟,上去握住志遠的手,神秘興奮地:“怎麼,凌大夫,不認識了?”
芹芳也善意地笑著:“真是貴人多忘事,幾年不見,就忘記我給你買彰州城燒餅吃?”
志遠猛然省悟:“二位原是彰州那兩位地下工作者?”
“地下工作談不上,不過和敵人周旋了幾年。”張軍說著:“這叫石頭不轉磨轉,終又見面了。我還曾和芹芳說,啥時抽空去匯江,拜訪下你這位大學者,給我父親和鄉親們調治調治,沒想,不請自到,來的可是時候。”
一:因舉賢,志遠埋隱患 探水源,肖冰進深山 3
志遠終於證實埋在心裡疑團,那驚心動魄一幕,立時在眼前浮起……
當時,他被敵人作為重要“誘餌”,單獨壓在個牢房裡,自與嶽萍、肖冰去信後,視死如歸。當得知淑菲還在人世,並未遭害,欣喜之餘,兩人恩恩怨怨十幾年往事,一幕幕在腦際浮起,再不能寐,求生慾望,強烈震撼著他的心,覺得太對不起淑菲和同志們忠言,受畢哲峰離間奸計,一足失成千古恨,踏入陷阱,成籠中之鳥,連向淑菲和同志們贖罪機遇都沒有。抱定寧可一死,決不再給淑菲丟臉,做好大義凜然赴刑場心理準備,要死得磊落,死得有骨氣,以此報答淑菲和同志們一片真情。一天,正悶悶不樂等著死神降臨,牢門開啟,進來兩個黑狗子:“誰叫凌志遠,出來。”
他清楚,厄運降臨,心裡說,淑菲啊,小妹,對不起了,相聚之日,只有來生,願多保重。用仇恨目光瞟了來人一眼,不屑而平靜地:“我就是。”
其中一個說:“帶走!”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