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了傷害委屈的神色,和這麼個臉色的女人抬頭不見低頭見,真是活受罪。
這一樁家務小風波才鬧到一半,另一樁接踵而至,而且影響更大。原來艾爾小姐在莫莉出門期間陪她的老母親和幾個沒爹媽的外甥去海濱玩,起初說好莫莉要外出兩個星期。兩星期時間過了約摸十天,吉布森先生收到一封艾爾小姐的信,字型優美,文筆也優美,折得叫人羨慕,封得整潔無比 。信上說她的大外甥染上了猩紅熱,病倒了,很可能幾個小些的孩子也將同遭此難。這對可憐的艾爾小姐來說苦不堪言——一大筆額外的開支,焦急擔憂,久久不提從病魔橫行的家裡脫出身來。但她對自己的不便之處隻字未提,只是謙恭而又真誠地位她不能按約定時間返回吉布森先生家盡她的職責而道歉,又客客氣氣地為她不能按約定時間返回吉布森家盡她的職責而道歉,又客客氣氣地補充了一句:莫莉沒得過猩紅熱,難保不受感染,所以她不來也好,即使艾爾小姐能撇下幾個無依無靠的孩子回來上班,那也可能並不是安全慎重之舉。
“說得對,肯定不安全,”吉布森先生說道,將信撕成兩半,扔進壁爐,看著它燒成了灰燼,”我恨不得找個簡易房去住,周圍十英里內見不到一個女人才好,那樣我才能得個清靜。”他顯然忘記了考克斯先生調皮搗蛋的能耐,不過那樁事他沒忘,倒是賴在不知情的莫莉頭上。那位受苦受難的廚娘進來收拾早餐用具,故意長嘆一聲以示人來了,吉布森先生一驚,停下了思考,開始行動。
“莫莉必須在哈姆利家多呆些時候,”他下了決心,”他們總是叫她去,現在我看給他們去個夠吧。”反正眼下不能叫她在這兒,那麼我能想到的最好的辦法就是讓她原地不動。哈姆利太太看樣子非常疼愛她,孩子在那裡看上去也快快活活的,身體也壯實了一些。今天我無論如何就跑一趟哈姆利莊,順便看看那一帶的景緻如何。”
他看見哈姆利太太躺在草坪上那棵大雪松樹蔭下的一張沙發上,莫莉在她前後左右快步走動,按她吩咐收拾花園,一會兒把長者麝香石竹花苞的海綠色長莖捆在一起,一會兒把蔫了的花朵掐掉。
“啊!是爸爸來了!”她高興得叫出聲來。這時已策馬來到白柵欄跟前,柵欄這一邊是修剪整齊的草坪和比草坪更整齊的花園,另一邊便是房屋正前方比較粗獷的莊園田野了。
“進來——到這兒來——從客廳窗戶進來。”哈姆利太太一隻胳膊肘撐起身子說道,”我們有株玫瑰樹讓你參觀,是莫莉自個兒獨立芽接的。我和莫莉都為它而自豪。”
於是吉布森先生策馬繞過去進了馬廄,把馬留在那裡,自己從正房裡出來,來到雪松樹下夏天會客的露天大客廳,那裡擺著桌子椅子,書,還有亂攤著的針線活。不知怎麼的,他真不願意開口叫莫莉在這裡繼續做客,所以他決定先壓下心中的苦楚,好好享受一下這大好時光,這甜蜜的小憩,這索索有聲,散發著想起的微風。莫莉站在他身邊,一隻手搭在他肩上。他的座位正對著哈姆利太太。
“我今天來有事相求,”他開始說。
“在你請求之前我就同意了。我這麼說不算唐突吧?”
他微微一笑,欠欠身,但仍然往下說他的。
“艾爾小姐,就是給莫莉當了多年家庭教師的艾爾小姐,我想該這麼稱呼她——有很多年了,今天來信說莫莉在這兒做客期間她帶到新碼頭玩去的幾個小外甥中有一個染上了猩紅熱。”
“我猜著了你想求什麼。我趕在你前面開口。我請求親愛的小莫莉在這裡住下去。艾爾小姐當然不能回你家,莫莉當然必須在這兒往下去!”
“謝謝你,非常感謝。這正是我的請求。”
莫莉的手溜下來貼進他的手中,他的手結實有力地捏了一下。
“爸爸!——哈姆利太太!——我知道你倆都會理解我,可是我就不可以回家嗎?我在這兒很愉快,可是——啊,爸爸!我覺得我還是最喜歡喝你呆在家裡。”
一團惱人的疑雲閃過他的心頭。他將莫莉拉到一邊,嚴厲地盯住她天真無邪的臉仔細看。他這麼樣刊她不是常有的事,看得她臉紅起來,但她那雙好看的眼睛裡充滿疑惑,根本沒有他擔心的那種感情名堂。原來他剛才突然懷疑會不會是年輕的紅頭髮的考克斯先生那片痴情打動了他女兒的心,不過一看之後他完全明白了。
“莫莉,首先你有失禮貌。不知你如何跟哈姆利太太講和,這個和一定要講的。其次,你以為你比我還聰明嗎?你以為你比我還聰明嗎?你以為事事都順順當當的話,我難道不想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