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42部分

魔修功法,都是難煉而易成。難煉是難在修行時身體上的痛苦遠過於正道功法,甚至有許多人就是因為修行中的痛苦而死去;而且成則是說,魔道修士,在修行初階,體內靈氣便會比正道中人雄渾,可運用的法術也更多更強。

而樂令對六慾陰魔大法算得上極有天份。

初修此功時,玄闕老祖幾乎是每回都要把他抱在懷中,時時掌握他體內魔氣變化、陰魔消長,可他在修行時心念幾乎完全不動,數年之間從未遇過危險。剝離陰魄時,他的精神也能高度集中,控制著體內陰魔將連在五臟之上的細微陰魄都吃盡,卻不傷一絲臟腑血肉。

玄闕老祖對他越來越放心,卻也只是放心,並不放手。因為陰魄剝盡,體內只餘陽魂時,才是這些弟子最容易懈怠,以致被陰魔噬盡命魂,只餘一具不死皮囊的時候。

玄闕老祖仍舊時時關注樂令練功,只是不像小時候那樣將他抱在懷中,而是以神識遙遙關注。他心中隱隱覺著,這個弟子可以跟自己一輩子,再也不會有下一個。以他陽神真君的身份,這樣莫名的想法,往往就是體悟到的天命。

於是他將樂令叫到面前,重新檢視了他的身體。其體內時時豢養著幾頭心魔,身周魔氣繚繞,舉動之間便會灑落能令人失去神志的陰魔,本身靈臺卻清明如鏡,一絲塵埃也不沾。

玄闕老祖輕撫著樂令的臉頰,滿意地教訓道:“為師已到了合道的關鍵,從現在起便要坐死關。我出關之前,你萬事皆聽昆諸安排,更要努力精進,不要放下修行。待我出關時,你若修為精進,為師自有賞賜給你。”

樂令乖巧地跪坐在他身邊,將臉貼在他膝頭:“師尊放心,我修為已不低了,正該為本門做些事,以報師尊這些年的教導。願師尊早日出關,成為西荒諸魔道第一人。”

玄闕老祖想到他閉關時樂令要獨自修行,不知會不會出什麼差遲,甚至折在心魔鍛魂這一關上。他有些悵然地撫著樂令披散的長髮,卻才發現手下的肌肉已充滿力量與彈性,那副身軀也遠不似剛隨他回來時一樣幼小,而是真正成了大人。

而那張臉龐也完全長開,眉梢眼角纏繞著逼人的魔魅之意,將本就精緻如畫的容顏修飾得奪魂攝魄。

不過百年光陰,他帶回幽藏宗的幼徒竟已長成了這般模樣。玄闕老祖心中微動,竟覺著膝頭滾熱了起來,心頭也似被那溫度所炙,隨著熱了幾分。

他閉上雙目,揮手屏退樂令,正式開始修行。

六慾陰魔大法本就是鍛鍊心念的工夫,修練多年,他的心思已十分空明,只差一步便可形神兩忘。而自從有了樂令,他便了斷了為道統傳成生出的煩惱,一念虛空,元神便與道相合,成為幽藏宗萬年間第一個煉虛合道的修士。

而樂令果然也不負他的期望,就算沒有師父時時護持,修為也穩穩升高了一個小關隘。這幾年中他也為幽藏中立下了些功勞,只是性情還不如師兄弟們冷酷,有時不懂得斬草鋤根。

昆諸向玄闕報告這些時,玄闕心中完全不以為意。樂令與旁人修習的本就是不同功法,心性自然有所差異,他只在意樂令會不會因為這些年被外界浸染損了靈臺清明,並不在意他能幹什麼。

想到閉關前與樂令見的那一面,玄闕的心驀然又動了一下。

他既然心動了,便要見到人。於是他將樂令重新召到身邊,細細審視著他如今的模樣。幾十年的歷練在樂令身上並未落下痕跡,他對玄闕老祖親近如昔,靈臺之內也依然清明剔透,和玄闕閉關前所見的模樣毫無二致。

只是玄闕老祖再看到他時,卻不像從前那樣把他當作小孩子,親近他的時候,也覺出了些別樣的感受。從前只當是撫慰孩童的愛撫親近,如今落在樂令身上時,都如落在玄闕心上,令他心神難靜。

只是樂令是唯一傳承六慾陰魔功法的弟子,無知無識反倒容易修行。若令他開了愛慾之念,心魔便會加倍厲害,他修行必然更艱難,也更容易殞落。玄闕老祖愛惜弟子,便不揭破此事,仍像從前一樣將樂令帶在身邊修行。

他對樂令的親暱寵愛絲毫不揹人,卻又不許任何人在樂令面前點破。他要的是個能承續道統,能與自己同樣飛昇上界、法力強橫的弟子;而不是隻憑著他寵愛生存的男寵。

他一直覺著自己教養弟子的方式十分正確。唯在樂令本命元神牌破裂,他分出一道化身重歸下界,發現弟子已形神俱滅,只餘一點真靈逃脫時,才驀然覺出悔恨來——

若是早一些插手,先佔了他的身心,還會有這樣形神俱滅的劫數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