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雨衣的男人終於走到他們身邊了。
他停了下來。
時間似乎在這時靜止,連嘩嘩的雨聲都離林紅而去。她緊張得心中好似裝了一枚炸彈,她的身體隨時都會被炸得四分五裂。但她仍然目不轉睛地盯著那男人,等他摘下雨帽,露出他的本來面目。
好像是感應到了林紅的心意,面前的男人抬起了手,緩緩將雨帽向後拉了拉。
現在,他的臉已經完全暴露在林紅與石西的眼中。
石西最先吁了口氣,緊繃的神經鬆弛下來。他邊上的林紅卻仍然保持僵立的姿勢,似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隨即,她的臉上現出些失望的表情。
站在他們面前的男人,他們並不陌生——秦歌。
秦歌曾經當著林紅的面,坦言他在監視林紅。現在他又出現在鳳凰鎮的雨巷裡,不言自明,自然又是跟蹤林紅而至。
秦歌無奈地看著林紅與石西,帶些揶揄地道:“我真搞不明白,這樣的雨天你們幹嘛一幫人跑到鳳凰鎮來。如果現在你們不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我真的要懷疑你們懷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目的了。”
林紅和石西這時能說什麼呢,他們把秦歌帶到了酒鬼醫生的家裡。
秦歌一個人進了正屋,林紅與石西在外面等候。片刻之後,秦歌從正屋出來,已是滿臉凝重。他掏出手機打電話,簡單講述了這裡發生的情況,然後合上電話,目光再落在林紅和石西身上,裡面已經多了許多審視的味道。
“你們誰能告訴我這個女人是誰?這裡到底曾經發生了什麼事?”
“我只知道那女人是鳳凰鎮衛生院酒鬼醫生的老婆。”
“那麼她為什麼會死在家裡?那酒鬼醫生呢?”秦歌再問。
林紅搖頭:“我們現在知道的和你一樣多,你是警察,我們不是。”
秦歌皺眉,想了一下,再問:“那麼,至少現在你可以告訴我你們來這裡的目的。如果說你們是偶然碰上這起兇殺案,我想連你們都不會相信。”
林紅還在猶豫,石西碰了碰她的肩膀。倆人目光對視過後,林紅輕輕點頭,隨即便背過身去。石西腦門上堆起三道褶子,想了想該從什麼地方開始講起。
講述大約用了十分鐘時間,秦歌還是不能理解:“如果事情真是這樣,你們應該報警,而不是自己採取行動。一般人碰到這種情況都會報警的。”
那邊的林紅忽然轉過身來:“如果我告訴你那個男人可能是我腹中胎兒的父親,這個理由你是否覺得充份?”
這回呆住的不僅是秦歌,還有石西。
林紅說完這句話,好像卸去了心上最沉重的包袱,她整個人都變得輕鬆起來,而且,還有種如梗在喉的感覺。
“我知道,在你們眼裡,我這種身份的女人不該做出那種背經離道的事。但是,事情已經發生了,我根本沒有機會再重新選擇。而且,我有什麼身份呢,我自己真正又擁有些什麼呢?我承認我曾經是個攀附權勢的女人,無論我怎麼解釋,貪圖富貴已經成為現實,它在我生命中再也擺脫不去了。但現在我明白了,那些權勢與富貴並不能讓我快活,我生命中最重要的東西,就是每個普通人都擁有的家庭。我想有一個丈夫,我想有一個孩子,現在,我寧願拿出我的所有來換取這一切。”
她的目光落在石西身上,石西目光閃爍,不敢與她對視。
“我想,我愛的男人其實早就出現在我生活裡,只是我輕易地就把他放棄了。那時,在我眼裡,他遠沒有那些權勢與富貴來得真實。而那男人也讓我失望,他從頭到尾,都沒有真正爭取過我,他甚至不敢對我說一聲他愛我。”
石西的呼吸開始沉重,他的肩膀開始輕微顫動。
“我知道那男人在畏懼什麼,因為他的生命是不完整的,作為一個男人他有他不敢面對的缺憾。但有誰是完美的呢?就像我,貪圖富貴在前,生活放縱在後。”她停了一下,接著說,“雖然我的放縱是在一種特定的環境下,但它畢竟是一種現實。我本來想把那一段記憶深埋在心底,但我有了孩子,我不願面對的終要出現,所以,我現在只想對那個男人說,如果他不在乎我的過去,如果他仍然能像以前那樣疼愛我,那麼,他還要猶豫什麼呢?男人生理上的缺憾並不可怕,可怕的是他腦子裡的疾病。”
秦歌微有些詫異,林紅這時的激動是他沒想到的,而且他還有些莫名其妙。但這時,他聽到邊上的石西驀然發出一聲低叫。
“林紅!”石西的聲音已經有些哽咽,他還想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