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逛,還是八大胡同的清吟小班好,那裡都是姑娘,聽說是蘇州、杭州來的,腳小面板白,盤兒也長得俊,嘿!有這麼一手……只是聽說價碼大,光打茶圍沒有百八十個子兒也下不來。”
他又擠著眼笑了笑。
“爺!你老是去那地方不是?”
丁裳無意的一個“逛”字,想不到卻讓他誤會這麼遠,先時還不明白,這些男的,可真沒有一個好東西,說這種話,居然面不改色,真不要臉。
當時氣得秀眉一挑道:“不要胡說八道!”
那夥計本意是想充行家,因見丁裳年輕,衣著華貴,出手也闊,誤為登徒之流,想討個好,說不定他一高興,就許叫自己帶他去,那不正好弄他幾個花花。卻想不到會碰這麼一個釘子,一時腰彎得跟大蝦米也似,口中連連賠笑道:“是……是……小的滿口都是胡說八道。”
丁裳冷笑了一聲道:“你真是狗眼看人低,快給我算賬,我這就走……”
那夥計怔了一下,一隻手摸著脖子道:“爺!這可犯不著……小的說錯一句話,你也犯不著就往外搬呀……這……”
另外那個夥計也含笑道:“公子,你老就算了,給他兔蛋生氣犯得著嗎?他小子狗嘴裡還能長出象牙來麼?唉!你老就算了,快請,快請,我這就給你沏茶。”
說著還用手去拉丁裳的膀子,丁裳後退了一步,嗔道:“不許碰我,你們怎麼一點規矩都沒有?快給我算賬,我是真有事,誰有工夫給你們生氣。”
這夥計也被說得面紅脖子粗,直往上翻白眼。
“這……這是怎麼說的,你老就不能高抬貴手一下麼?給他兔蛋犯得著麼?”
先前那夥計,被他糟蹋得橫鼻子豎眼,就頂了他一句道:“你他娘才是免蛋呢!罵人還行!”
另外那個夥計就回過頭給他瞪眼,他哈著腰道:“你想打架是不是?你會不會做生意?”
先前那個夥計也不服。
“我怎麼不會做生意,我開買賣的時候,你兔崽子還在喝風吐沫呢!”
這一鬧,眼看著就要打架了,丁裳氣得匆匆上了樓,到自已房中,把簡單的幾件衣物打點一包,再下樓時,兩個夥計已經打成了一團。旁邊雖有幾個拉架的,可是都不怎麼賣力,光是皺眉咂嘴,一任二人打得鼻青眼腫。
丁裳丟下一塊銀子,本想自己走自己的,可是轉念一想,他們打架,也是為著自己,不由嘆了一聲,走過去,抬腿一腳,把一個小子踹到了牆角,另外又是一腳,把另一個也踹到一邊趴下了。
她這種隨便的動作,一般人看來,也是神乎其技了,都不禁驚嚇地看著她。
她又用手中的小馬鞭,指了一下桌子。
“銀子在這裡,多的算小賬!”
說著她轉身走出去,馬上就過來一個穿大褂的,給她開門,還有人去給她牽馬。
她很神氣地上了馬,點了點頭,很有點大俠客的味道,在眾人彎腰行禮的當兒,她的馬已經走出去了!
這一霎時,她的心情很開朗,覺得自己很了不起;而且初次感到一個行俠仗義人的豪氣。
她慢慢帶馬,踏著月色,不一會兒已到了豹子衚衕,看門的人,白天已經認識她了;而且公子又有交待,不敢怠慢,忙把她的馬牽了進去。她就紅著臉道:“你們不要進去通稟,我已同他們約好了!”
她說著把長條形的行囊,往兩肩上一搭,一擰嬌軀“嗖”一聲已竄上了中院圍牆,直把幾個看門的,嚇得目瞪口呆。
她熟巧地騰縱著身子,直向和思雲、念雪約好的秋亭馳去,果然她看見亭子裡有人影晃動,暗想這兩個小丫鬟果然有信用,只是她們白天看穿我行徑,令我出醜,我又豈能甘心。
相著不由遠遠掩在石後,暗想道:“我得想個點子嚇她們一嚇!”
想著慢慢朝那秋亭掩去,彷彿聽到亭內似有人在談著話,像是思雲的口音,正在說道:“少爺!你這麼說,這位了姑娘,是去找江小姐去了,她們怎麼會認識的呢?”
丁裳不由心中一動,這才知道,原來照夕也在亭中,同時似乎正在談著自己的事,她就很注意去聽,想聽聽管照夕到底說些什麼。
她輕輕往前偎近了一些,藉著一棵小松樹,把自己身子擋住了些,就側耳去聽亭中的談話。
她心中很奇怪;而且驚佩照夕的先見之明,他居然知道自己是去找江雪勤去了,她的臉有些紅紅的,心裡不禁暗暗地想道:“我再聽聽著,看他怎麼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