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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部分

—”

他點住她的唇——以唇。

“叫我子韌。”

“子韌?”她聽沙紹先生這麼叫過他。

“我的字。成年禮時沙叔為我取的宇。”

“為什麼?”——“叫‘不屈'太剛。剛強易折。”這是沙紹的一番苦心與告誡之意。

她偏著頭,輕道:“我有資格這樣叫你嗎?即使是正妻也不合——”

他狂放大笑道:“我原本就是一身的不合時宜,又忌諱著什麼來著?我的女人只需直呼我的名諱使成。”

他有著瘋狂叛逆的因子在體內流竄。除了忠於君、忠於國之外,他視一切禮教為糞土;是否因為他本身已嚐盡人世冷暖的關係呢?以他一介草民,能如此平步青雲,算是不易了!

走過每一個階層,看盡各色人種的嘴臉,人間冷暖,他心中自是有深刻的感觸。多麼的諷刺!因為她正是合乎一切禮教的代表。冰雁深思的看著他;而他也在看她“你有一雙水靈靈似一波秋水的眸子,而這眼眸告訴我你來自高貴的出身,也映現出了我的粗鄙。即使今日我貴為武將之首,仍不掩天生的草莽氣息,像某些文人假清高的批評:終究登不了大雅之堂。那些批評我一笑置之,可是看到你,便不得不相信,那些膿包的酸澀心理,畢竟也點出了幾分事實。”

她忍不住笑了出來!看來他對那些文人雅士很沒好感呵!瞧他形容得精彩,那些低下的形容詞一出他口就自有一股氣勢。哦!他怎能如此看低自己呢?他是個多麼傲氣的一個大男人!天生是馳騁沙場揚威的人,為何要與那些只會批評不做事的人一般見識?!文人有文人的雅,武人有武人的威,兩者不能相提並論的!若要她說,文人就少了一點男人雄武的氣概。而他是她此生僅見最好、最上等的男人了!

他被她的絕豔笑容迷去了心神,雙手捧住她粉頰,低柔道:“叫我名宇——”

“子韌。”她低低的、羞怯地吐出這兩個字,心下明白這代表他們的情感更加糾纏不清了。

袁不屈滿意的輕吻她,一手扯下她的頭巾;原本綰著的烏黑秀髮似一道夜幕披瀉而下,沾染了夕陽的絢爛,黑髮上的點點金光似撒上金粉也似。他著迷的埋首其中“冰兒,你這個美麗的小東西……”

杜冰雁只是將臉窩在他頸項間,清盈的大眼看向他背後的霞光正在一點一點的失去光彩,夜幕悄悄攏近。一顆矛盾的心依然理不出一個結果——他們可有未來?

第四章

完全如她所料。第二天營裡上下沉陷在某種弔詭的氣息中。一雙雙曖昧的眼神如影隨形的跟著她,杜冰雁儘量的裝成若無其事;不過心中仍會嘀咕為何是她獨自受質疑,這些眼光決計不敢在袁不屈面前顯露的,只好全衝著她而來了!幾位來找他配藥的大夫原先就因風予逢對她的偏愛而心存嫉恨,如今像是要出一口怨氣似的,以言語刻薄他,吃定了他的軟弱。

幾個月觀察下來,知道他向來不打小報告,別人對他小小的譏嘲或惡言從不曾由他出面向上呈報,便算計定了他的可欺。

沒想到這地方流行欺善怕惡!還是男人的世界原本就因爭權奪利而變成這必然的鐵律?

這些大夫們算是文士,對尖酸刻薄的用詞得心應手;因為他們書讀了不少,卻又不夠心胸有容,見不得別人好。若是將譏嘲別人的時間拿來研鑽醫術,那裡還會只這麼點成就?

相形之下,那些武夫就直率多了,好惡全在一張臉上,不懂得迂迴的工夫。

如果不能對這些流言加以澄清的話,乾脆就來個視而不見;擔心自己的未來才是首要之事。她知道,袁不屈相當喜歡她,並且不喜歡她提起換回李玉湖一事。背後的表示很清楚,他想將她佔為己有!

要是她能自私一些,也許便能放任自己沉浸在他懷中享受袁夫人的榮寵。可是,憑什麼要李玉湖來代她受苦?那樣一個青春開朗的女孩兒,不是當寡婦的料!她們是朋友,所以杜冰雁不允許自己如此自私。

何況,事情不會平靜一輩子而不讓他人發覺的!也許李玉湖的父親會來探望女兒。也許自己的父兄會去泉州看她,到時候什麼都被拆穿了!這種“換妻”事件是何等重大的違德!

沒有人接受得了的!早在當時媒婆與丫鬟們妄想瞞天過海時,她就想到長遠的結果。但她們並不那麼想,她們只想掩蓋住一切,天真的以為事情會圓滿的結束,神鬼不知!

如果當初直接回揚州就好了!她可以修書捎來軍營,以信告知袁不屈前因後果,一切便平安無事。而她也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