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心注意海棠瞥來的殺人眼光。
“他該他在外蒙的飯店裡聽到別人聽不見的怪聲,還……”大卓連忙把酒杯移開自己笑不停的嘴。
“還看見衣服自己從衣櫥裡飛出來、皮夾騰在半空中……”
“我是請你替我做檢查,不是替我做宣傳。”海棠冷著寒冰似的臉低聲警告。
“但大卓說的事情很有趣……”董哥瞄到海棠的殺氣時,立刻轉口。“可惜我沒興趣再聽下去。”
大卓也很識相地品嚐他的香檳,不多廢話。
“檢查結果如何?”海棠專注地拆著拳套與護手繃帶。
大卓直到自己慢慢啜完杯中的晶瑩瓊液,才懶懶地開口,“腦波正常。既沒有任何高標準神經傳導物質存在,大腦顳臑葉也沒有任何異常活動,一切檢測結果都是,正常。”
“那是什麼意思?”董哥除了“正常”二字之外,其它的全聽得一團胡塗。
“意思是,海棠的腦子在理論上沒有任何毛玻”
“精神壓力方面呢?”海棠低頭收拾著裝備,狀若無心地問道。
“依據檢測結果,你的耐力比壓力強太多。你得再加把勁多多虐待自己,才有機會登上神經病寶座。”
“大卓,可不可以用簡單的人話再講一遍?”
大卓瞟著董哥嘆氣。肌肉太發達的男人,腦袋似乎都只是拿來裝飾用的,不具任何思考功能,平常卻還有臉笑他太過纖瘦,小白臉一個。
“說得八卦一點,海棠會遇到那些事是因為他撞邪了。偏偏他硬要我提出可以量化的科學證據,證明這是無稽之談。”
“這本來就是無稽之談。我只是壓力太大而產生一點小毛病,跟怪力亂神的事毫無關係。”
“噢,雷先生,我可能得很抱歉地告訴你,你正常得可以去競選十大傑出青年了,連一點小毛病也沒有。”
“那他真是撞邪了。”董哥雙眼閃閃發亮。
“這是不可能的事。”海棠語氣冷淡,扔下拳套的力道卻幾乎打穿椅墊。“我之前告訴你的反常異
狀,當笑話聽聽就算!”
“啊,打從國中跟你同班六年以來,直到現在,第一次聽到你開口說笑話。”
董哥在一旁環胸撇嘴,他也不認為海棠是會開玩笑的料。一張鋼鐵似的臉皮,似乎連笑一笑也不會。
“你學醫出身,居然提出這種毫無科學根據的結論?”海棠逸出一絲鄙視神情,瞥向大卓。
“我愛死這種超越科學領域的靈異事件了,我甚至早就想用前世今生那套催眠法治療病人。”他吊
兒郎當地聳肩挑眉。
“卓爸鐵定會因此斃了你。”海棠冷咄。
“所以我已經不在我老子的醫院看診。”
“你家的女病人會一下子少很多。”董哥甚至認為卓家的醫院業績,全是靠大卓那張俊臉撐起來的。“海棠,我有一點倒很好奇,你現在還有聽見我們聽不到的怪聲音嗎?”
海棠寒冰似的神情不動如山,赤裸的糾結肌肉卻微微抽緊了一下。
“當然沒有。”他堅決有力地大步邁向浴室。“我今天就練到此為止,拜。”
“喂,你要走了?”大卓連忙起身。“待會你要去哪?”
“臺大醫院。”得探望神阪玲奈一趟。
“那好,順便載我一程,我的車送廠維修了。”大卓刻意朝海棠消失的方向大喊,邪邪她笑著坐回去等待。
“什麼順道載你一程,”董哥斜眼輕籲。“你根本是想去看好戲。”
“哪有,我怎麼會這麼沒人性!”真是委屈。“我是專程助海棠一臂之力,免得那個跟黑道掛勾的神阪家族會對海棠不利。”
“海棠真要有什麼不利,第一個落跑的鐵定是你!”
※※※
鐵灰色的積架飛馳在山區公路,駕駛人骨節分明的大手傭懶地架在方向盤上,看似輕鬆卻極度精準地駕馭著每一個動作,彷佛享受著機械性與靈活度臻於完美的快感。
“與其搶著當你的女人,還不如當你的車。”大卓支手撐額,坐在駕駛座旁無力地瞥海棠一眼。
海棠恍若無聞,流暢地操縱著排檔桿,在崎嶇山路上優美平滑地駛出一道銀色弧光。
“你現在可以說出真正的診斷結果了。”海棠輕道。
“我不是說過了嗎?你一切正常,只是撞邪而已。”大卓痞痞地聳肩。
海棠不語,一直專注地凝視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