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40部分

導我們讀書認字、琴棋書畫。”

“別處是何處?”

九姨娘費力地思索著,很慎重地回答:“我只知道是在一個宅子裡面,宅子外面很清淨,有時候清淨得讓人疑心是在山間。只是那時候是這感覺,現在不知道有沒有變得熱鬧起來。”

鍾離嫵仍舊只問自己留意到的問題:“為何疑心是在山間?”

“那時我太小,又有專人看管,不能到高處,更不能走出宅院,看不到外面的情形,只能透過氛圍分辨身在何處。”九姨娘抿了抿唇,語氣有些晦暗,“那時候,我們幾個,跟坐牢的情形相仿。”

“這也不對啊。”鍾離嫵深深凝視著她,“你去的時候,總不能是做著夢去的。從那裡到攬月坊,也不能是一路做著夢吧?”

“每次都是三更半夜趕路,這個我是真不知道。”九姨娘慌亂地解釋道,“那時年幼,白日裡的功課又太繁重,到了晚間,都是沾枕就睡。況且,我們上了馬車之後,就有人用面罩矇住我們的臉,讓我們繼續睡覺,亂看的,要捱打。”

鍾離嫵不置一詞,繼續提問:“那四個女孩,你還記得麼?”

“記得。一個是現在的四姨娘,一個是皎月樓的頭牌,另外兩個已經……死了,一個病死,一個是掛牌接客當日跳樓了……”九姨娘的語氣變得分外低微、艱澀。

鍾離嫵閉了閉眼,忽然問道:“你為何那麼怕貓?”

九姨娘的食指緊緊扭在一起,“曾經有一次,我犯錯,跟看管我的人耍性子,那個人用貓罰我……把我的衣服扒了,連同一隻貓裝在麻袋裡,用雞毛撣子打那隻貓……”她的眼淚掉下來,不一會兒,便滿臉是淚,大聲的抽泣起來,“我從來沒受過那樣的羞辱……攬月坊裡沒人養貓……我以為、以為已經忘記了那些事……我自從離開那個宅院,到了攬月坊後宅,也真的忘了……”

鍾離嫵又閉了閉眼。九姨娘雖然語無倫次,可她聽懂了。

最無助、最狼狽、最悲慘的經歷,當自己意識到根本無能為力的時候,只能選擇遺忘。九姨娘忘記的,恐怕不僅僅是與貓相關的懲戒、折磨。

不忘記,又沒勇氣死的話,便是折磨自己。

所以只能麻木不仁,只能告訴自己:那些從未發生過,要忘記。

而在今日,九姨娘又陷入了無助的境地,雙福無意間的出現,讓她最不願意想起的經歷在腦海重現。甚至於,她懷疑那是鍾離嫵給她的暗示。

她的榮辱生死,始終是別人不會在意的微末小事。這一點,是她脆弱的源頭。

九姨娘跌坐在地,崩潰地失聲痛哭。

鍾離嫵按了按眉心,忽然發現,鬧不好,九姨娘會成為燙手山芋:知道的不多,不定何時就又會對柯明成重燃希望,繼續敷衍著搭話……

很明顯,她只是一時間不能控制情緒,而並非心甘情願地低頭。

讓一個人老老實實的,她有很多種殘酷的法子,但對這樣的女子,沒法兒用。

她非常不喜歡九姨娘,但也不能動真格的去傷害。

經歷決定了九姨娘的眼界,讓她模糊了是非對錯。她是被柯明成禍害成這樣的。

只能審時度勢,琢磨柔和的法子,或是期望她真的能夠坦誠相對。

這會兒是問不下去了。

鍾離嫵對水竹打個手勢,“給她準備飯食,讓她好好兒哭一場、睡一覺。”

回房的路上,小虎趕來通稟:“夫人,秦良方才命人來傳話,公子與傅四爺今晚所在的四海飯館,是楊志通的親信李四海開的。”

“哦?”鍾離嫵目光微閃。

小虎遲疑地道:“或許,公子與傅四爺是有意為之?”

鍾離嫵抿唇一笑,“應該是。”頓了頓,又問,“說說那家飯館的情形。”

小虎娓娓道來:“離攬月坊二三里,飯館是年初建好的,周圍並無人家,臨水,景緻尚可。幾個廚子分別擅長做大周、南楚、西夏等國的名菜,色香味均不輸攬月坊。最初生意一般,近日,應該是楊志通和李四海把飯館推薦給攬月坊的客人,生意越來越好。傅四爺以前只去過兩次。”

鍾離嫵頷首,“知道了。”

此刻,傅清暉與簡讓坐在四海飯館的雅間裡用飯。

雅間若是與攬月坊相較,算得簡陋。但是,兩個人不得不承認,菜色很好。

他們點的都是大周的名菜,例如江南風味的醋魚,燕京風味的爆肚,西南地區的菌湯。傅清暉吃得比簡讓還要盡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