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雲琛似乎被他雀躍的心情感染,也笑呵呵地由他拖著往外走。
曹媽媽就這麼在小夫夫兩個你一句“快快快”,我一句“你慢點兒走”的嘮叨中尷尬地站著,瞪大了眼睛直勾勾地看著他倆的背影消失在影壁處;一張矜持的老臉立刻漲成了豬肝色。
幾個丫鬟躲在角落裡捂著嘴吃吃地笑;一見她看過來便哄地一聲散了開去。
這曹媽媽在阮夫人身邊的時候也算是個很有體面的婆子,當初阮夫人點了她的名過來她心中是有數的,這就是叫她來當管家當副太太的;如此肥差如何能不來?
反正大爺從小揮霍成性從不可惜銀子;大少君又是個舞刀弄槍不慣庶務的,家裡根本就沒有一個會算賬的女主人,這裡頭有多少油水可以往外撈,她跟隨阮夫人這麼多年,難道還能不知道?
因此早摩拳擦掌等著過來撿便宜了!
誰知道這屁股還沒坐熱呢,冷不丁地不知打哪兒來了個吳媽媽,而且是六福僱了馬車從外頭接回來的,可這事兒做得密不透風的,她和阮夫人之前壓根就沒聽到半點兒風聲。
齊慕安夫夫兩個快步流星地趕到了前廳,果然見一名四十歲上下的中年婦人正等著呢,容長的臉兒,中等身材,頭髮梳得一絲不苟,身上的衣裳雖然是半舊不新的,不過漿洗得很乾淨。
那吳媽媽一見了他們兩個忙站了起來,看著齊慕安這人高馬大魁梧壯碩的樣子,眉眼之間還是有些許他親孃年輕時的影子,不由立時便落下淚來。
“一晃快二十年,哥兒已經長這麼高了……”
齊慕安也上去牢牢扶著她的胳膊不叫她下跪,滿臉笑容喜道:“媽媽可來了,路上可還太平?我這兒掐著手指頭算日子呢,算算今兒不來明兒可也該到了!”
原來這吳氏年輕的時候正是他親孃福和郡主身邊的幾位大丫鬟之一,後來也跟著到了齊家,福和郡主死後身邊得力的丫鬟們隨著年紀漸大也都被阮夫人或放了出去,或配了人,總之無一位還能留在齊家的。
當時因為齊慕安年紀小,吳氏自己跑去央求了年紀還輕的齊老爺,這才得以多留了兩年,也照顧了齊慕安兩年,但隨著阮夫人地位的鞏固和手段越來越厲害,很快也就將她攆了出去。
當然那時候話是說得極好聽的,什麼念她忠心耿耿伺候了福和郡主母子一場云云,不但把她的身契退給了她,還打賞了一點銀子讓她回家找個好人家嫁人去。
不過這吳氏是個苦命的,回到家裡唯一的哥哥便得了重病,齊家給她的賞錢和她自己攢的一點兒積蓄全搭上了,還是沒能把人救回來。
她嫂子一看家裡窮得這樣,乾脆丟下孩子一句話不說地跑了,丟給吳氏一個揭不開鍋的家和一個嗷嗷待哺的奶娃娃。
吳氏在薛家和齊家可說都是享慣了福的,可她性子裡卻極要強,硬是靠著給人洗衣服做繡工一點點掙錢養家,苦熬了十來年總算把個侄子給拉扯大了。
如今她侄子柱兒也算成人了,跟幾個街坊一道做點兒小買賣,姑侄兩個日子是過得沒有從前那麼捉襟見肘了,不過還是很不寬裕就是了。
尤其是小夥子眼看十五六了到了說媳婦兒的年齡,可家裡的老房子年久失修,也沒一件像樣的傢俱,每個月等著柱兒領了工錢才有錢買油買米,這樣的家境哪兒有人家捨得把女兒嫁過來吃苦。
就在這時候齊慕安竟找上了門,誠心誠意要接她到家裡替他管家,她這一個人的吃用自然就全是在主子家了,另外還有月錢可以補貼給柱兒,這不正是雪中送炭麼?
更何況當年她與福和郡主的主僕情意是極深的,要不也不會在姐妹們都散了之後還強留在魏國公府裡幾年照顧幼主,後來看著阮夫人溫柔賢惠對孩子也好才放心回家去了,卻根本不知道背後的那一段公案。
經過六福一路上跟他細細說道,尤其是聽說阮夫人不但膽子大到敢侵吞郡主的嫁妝、還害得簡雲琛差點兒小產這些事,氣得恨不得把阮夫人當著面兒給撕碎了。
一進府來已經跟頤指氣使的曹媽媽打過了照面兒,一看便知是阮夫人派來鉗制齊慕安的,欺負他年輕又是個大男人,有些話不大好說出來唄!
吳媽媽在富貴人家給名門閨女當了小半輩子的貼身大丫鬟,這裡頭的貓膩她又如何不知道?
當即也明白為什麼齊慕安急匆匆的派人到她老家恨不得叫她撂下手裡的活計立馬就跟著走,這實在是阮夫人那邊把人逼得也太急了呀!
彼此寒暄了一番後齊慕安總算是想起還被他晾著的曹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