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裝滿了牛奶盒子和各種零食包裝的垃圾桶,然後在眾人驚愕訝然的目光中,把它倒扣在他的頭上。
教室裡的氣氛極其詭異地凝固了十幾秒鐘,受害者葉龍終於回過神來,抬手把垃圾桶摔得稀巴爛,在紛紛揚揚地落下的垃圾堆裡暴怒地揪住了她的衣領:
“你他媽的幹什麼!不要命了?”
隨即兩個人就被回過神來的同學們強行拉開,在這拉拉扯扯之間,春子竟然昏昏沉沉地身體一軟,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在臨昏迷之前的瞬間,她的臉上竟然有著詭異的滿足的笑意,把葉龍嚇得不輕。
他都沒有動手,她竟然就嚇得暈倒了,這——難道他威武如斯?
如果是那樣,她幹嘛侮辱他!
其實,春子是在想,還好來找茬子的是個高大的男孩子,如果今年是個嬌滴滴的女班長,她恐怕傷不起,因為不管是鬥嘴還是動手,她們都會極其委屈的擠出兩滴淚,然後聯合全班的女孩子把她孤立起來,這種軟刀子讓她更加的生不如死。
她只是在卑微的生活裡,不過是在被傷害的過程中,因為自我覺醒,在受到傷害的時候,第一次使用了痛痛快快地反擊的權利,僅此而已。
嘀嘀嘀的汽車喇叭聲,把她從睡夢裡喚醒。
她睜開沉沉的眼皮,感覺到眼前看到的東西都是起起伏伏,飄忽多變得如同電影一般地光影流動。
她的頭依然昏昏沉沉,但是意識已經漸漸地回到了身體裡,她感覺到自己正趴在一個人的背上,她先是一怔,然後掙扎著說:“你是誰?快放我下來!”
揹著她的人停下了腳步,氣喘吁吁地鬆開手把她放下了。
夕陽微醺的最後溫暖裡,充滿了末世情懷一般的詭異燦爛唯美,一個高挑俊逸,渾身散發著高雅氣息的少年站在她的面前,微微地抿了唇角,微笑著看著她。
她努力地轉動腦子,依然想不出她見過這張醒目絕倫的面孔。
少年看出她臉上的茫然之色,也有些疑惑地挑起了眉梢,稜角分明的臉上顯出冷峻和傲然:
“我是葉懷瑾,你的新同桌。”
春子迷迷糊糊地想起來,她坐下的時候,旁邊應該是有個男生。
“我不知道你是有心還是無意,不過,今天你確實幫我脫離了一場困境,其實,葉龍當時說讓擔任勞動委員的人是我。”
葉懷瑾的臉上有些不合年齡的陰沉,他總覺的這女孩子說不定是在蓄謀著接近他的,可是,那滿臉的茫然又似乎真的不認識他,這讓他有些小小的挫敗,也有些不悅。
春子頓時張著嘴巴愣了半晌,腦子裡自動回放了剛剛那一幕,好像,葉龍衝過來一邊說話一邊走的時候,視線並沒有和自己的視線對接過,她以為那廝有些斜視或者是自己的視線模糊,搞半天是她誤會了,這誤會可真臭,她苦笑了一下,看來她對勞動委員這個詞語的反感,那絕對是形成條件反射了。
葉懷瑾看到她的臉上出現啼笑皆非的奇怪模樣,不由問:“你不後悔?”
春子平靜地說:“不後悔,我想從今往後,應該不會再有人有膽子找我做勞動委員了。”
葉懷瑾琢磨著她話裡的意思,半晌:“難道,你不怕?”
那葉龍在學校裡影響很大,有眾多的崇拜他的女同學。
春子平靜地說:“怕也不會改變現狀,大不了被他揍一頓,打打更健康。”
葉懷瑾笑了不語。
春子對他揮揮手:“拜拜!”
她走了幾步,發現身後的腳步聲跟得很緊,回頭看了一眼。
“你昏迷了很長的時間,我還是看著你到家,才能放心。”
葉懷瑾解釋道。
春子不再說話,任他悶聲不響地跟在身後穿過曲折的幽深的小巷子,走出了繁華區,走到了那被高樓掩映的低矮老舊的民居里。
兩旁是極其不規則的青磚藍瓦的老房子,許多家的房子破敗到了房脊都出現各種形狀的波浪線,各種奇形怪狀的電視天線在頭頂織出來層層疊疊的蛛網,門外都堆滿了各種廢棄的雜物,讓本來就曲折的路徑,更加難以行走,一些地方甚至連兩人並肩同行都無法做到。
葉懷瑾時不時被腳下的雜物拌得跌跌撞撞。
春子站住了,笑道:“你再跟下去可能就出不去了。”
“我沒有跟著你,而是想從這邊找到一條回家的路。”
“你家在哪裡?”
葉懷瑾抬頭看了一眼另一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