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著面紗,笑出了聲,“她來我家求見爹爹那天,我在屏風前面撞到她,幾乎撞她一個筋斗!還冒充男兒呢,身子輕得可憐,誰信有這樣風吹得倒的男子?好笑我爹爹一開始竟被她騙住!”被程西樾騙住的可不止一兩個,唐賦苦笑,“敢問小姐的爹爹是”“禮部尚書柳井彥。”女孩子的語氣很自豪,見唐賦一臉錯愕,她轉動那雙俏皮的眼睛,“有點奇怪啊,你不問問我的名字嗎?我猜你一定也聽說過的。”唐賦笑嘆,“原以為‘柳重櫻’其名只是杜撰,沒想到世上真有一個柳重櫻。”
“你好聰明!怪不得西樾會被你看穿!”柳重櫻解下面紗,緋紅的臉頰上有一對酒窩,在唐賦看來更增添了幾分天真。她好奇地歪過頭,“唐公子,你到底是怎麼發現西樾的秘密的?她就是不肯講這段故事,我真有點奇怪。”程西樾自己不肯講的故事,唐賦是不會多嘴講出來的。可是柳重櫻天真的眼睛如此信賴地望著他,讓他不忍直接拒絕她。為了試探柳重櫻對程西樾知道多少,老練的問話人唐賦從口無遮攔的答話人柳重櫻口中,瞭解到她所知道的故事。“爹爹去青葉給中山塾長拜壽,回家後提起路上遇見的一個叫程西樾的小書生,激賞得很啊,說什麼後生可畏,還感慨自己在青葉做學生的時光去得太匆忙呢。鯉兒嚇唬我,說爹爹準是看上那小書生了,說不定哪天就招做女婿兒,現在想起來,哈哈!“第二天我還在房裡恨那小書生——一定是個拍馬屁的高手,才得了爹爹歡心。忽然鯉兒報信,說門房接了程西樾拜帖,爹爹已經下了‘請’字。我趕著下樓來,想藏到偏廳偷看,卻在屏風前一下撞到那身體軟綿綿的小書生!我只愣了一下就明白了,這個女孩子也同我玩過的一樣,穿了男裝出來淘氣的,當時笑得我前仰後合!“可你沒見當時西樾那樣子,一臉肅穆!見我笑得那樣,她還硬是沒事人一樣。她真是好能沉住氣,換作我,再裝不下去的了。“爹爹站出來罵我沒規矩,我努力忍著笑,以為這女孩子還有更多花樣戲弄爹爹,我好等著瞧熱鬧的。可西樾接著對爹爹說到她父親姓名,原來是爹爹從前在青葉讀書時的一位同窗。那同窗早逝,爹爹知道他只遺有一個女兒,因此也知道了西樾的女兒身份。哎,當時爹爹又是吃驚又是感傷的,表情很古怪呢。 “那位同窗一定曾是爹爹的好友,因為爹爹待西樾真是好,堅持留西樾住下,又為西樾的前途傷腦筋,還不惜撒謊讓她冒用我的身份,代她尋取姻緣。可是有點奇怪——我從前都沒聽爹爹提過他那位同窗好友。“西樾住在我家那幾天,爹爹讓我將閨閣禮儀演給她看,她看得很仔細,不久就作為窈窕淑女被下了聘禮。我以為她會在我家待嫁,可有點奇怪——她忽然再不肯留下了。爹爹拗不過,答應先讓她完成青葉學業。“爹爹一相情願呢,我總覺得西樾沒有頂著我的名字出嫁的打算,你知道她那個人是有點驕傲的。她對我這個大小姐也一直疏遠,態度很冷的,所以我時常要威脅說:‘你若不理我,我就去書塾告發你的女兒身份!’哈哈!她拿我沒辦法!“我真的好羨慕她啊,穿了男裝不是為淘氣,是為求學。有點奇怪啊——雖然我撞在她身上覺得軟綿綿,可瞧她的舉止,還有她和我爹爹說話時的神態,都沒有一點女孩子的柔軟呢,好象從小就被當作男孩子教養的呢。她一定不服氣我看穿她!唐公子,你是不是和我一樣,因為偶然事故才看穿她的?”唐賦聽著柳重櫻笑語如珠的述說,述說時不時被“有點奇怪”這四字議論打斷。
與程西樾年齡彷彿的柳重櫻,個性與程西樾全然不同。這位毫不設防的大小姐天真得讓唐賦不由自主可憐她,她時時事事都只管“有點奇怪”下去,卻時時事事都沒有追求答案的心機。
“唐公子在想什麼呢?”見唐賦沉思不語,柳重櫻笑著問道。“在下沒有想什麼,不過柳小姐今天讓程兄邀在下見面,是因為?”這位大小姐要見自己,只是為了讓自己說明看穿程西樾的故事?“嗯,我邀你來是想當面問一句,唐公子你是西樾的——相如嗎?”柳重櫻忽然有點奇怪地含羞起來,“她身邊的男子當中最出色的一定是你,我想著,她不願老老實實待嫁皇甫家,或者是因為你呢。”“這個,在下最多算是程兄的朋友。”唐賦尷尬。自己被人評論“最出色”了。
“真的?有點奇怪啊。不過,你已經知道西樾是女孩子,是不是有些動心了呢?”
“我還未習慣把同窗看成女孩子。”唐賦答,一面問自己:真要一直把她當男子嗎?
“好啊,唐公子不是西樾的相如好啊。”柳重櫻更加含羞起來,“雖然我也穿過男裝,但我不是唐公子的同窗,所以我——可以做唐公子的文君,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