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樑上的老鼠” 唐賦豎起手掌,這類答案不是自己想要的,“程生有沒有請老大幫過特別一點的忙?”
“特別一點的?沒有啊,程生只讓我做過這些。”小山答,又歪頭道:“程生的房東廖大哥,倒是請我幫過特別一點的忙呢。”小羽?“廖大哥讓你做什麼了?”“讓我幫他留意程生有什麼需要,好告訴他知道。他還不讓我對程生說呢。”小山神情迷惑,“真不知道廖大哥這樣一個大好人,為什麼會喜歡程生那傢伙。”“哦?你怎麼知道廖大哥是大好人?是不是廖大哥請客比我還大方?”唐賦從前不知道廖羽遲還這麼有孩子緣。“那不能比的!”小山一臉鄭重,“南南的爹爹去年冬天欠了好大一筆賬,要把南南賣給別人家呢。後來廖大哥來為程生租房子,一聽說這件事,就把南南家的那一處房子買下了,給的價錢比南南爹要的多很多,所以南南現在還在我們這裡。”唐賦點頭,“關於程生你還知道些什麼?程生平常都做什麼?他有過哪些客人?”
小山恍然,“你請我幫忙,就是打聽程生的事情啊?那我的情報可多了!程生平常除了讀書,就帶著長毛在山上閒逛,還向鄰居打聽書塾從前的故事,有時也和我們踢毽子、抽陀螺,可他那臭水平!他的客人只有廖大哥和慕姐姐。”“打聽書塾從前的故事”唐賦思索。“喂,你沒有問題了?我可要走了。”小山咂著嘴接過大寶遞來的糖人。
“小山,我打聽的這些事情,等一下你不要告訴程生知道。”唐賦叮囑一句。
“我不會告訴他的啦,”嘴巴里包著糖人的小山含混答,“程生都好幾天不在家了。”
好幾天不在家?程西樾假期裡去樂坊拿過工錢,他沒有離開汴梁,怎麼會不在家?
“你找程生有事嗎?有什麼話就說出來,本地頭蛇這幾天都是程生的管家!”小山笑呵呵得意道,“程生連大門鑰匙都丟給我了,嫌帶著累贅。”唐賦藉口要看程西樾新買的書籍,讓大包大攬的小山交出了鑰匙。前廳、天井和廚房都仔細看過,沒有什麼發現。小山曾經發落水蛇的後院門前,那串風鈴小羽說過是程西樾從蘇州帶來的。唐賦取了風鈴,回到臥房兼書房。這裡和唐賦第一次來作客時一樣簡樸,不過床鋪上換了慕姑娘送的新被褥,書架也更豐富了些。窗前書案上有本唐賦見過的西夏文字寫序的樂譜。唐賦為學胡曲,也學了胡人文字。序文說此曲上古,已在中原絕響,偏在西夏還有寫序人這個知音。太有文人酸味的序文,殘破不全的樂譜,唐賦上回就沒有興趣細看。唐賦的目光轉到書案上方壁掛的那管紫簫。程西樾的性格不適合簫管,他說自己只略知,可是慕姑娘記得程爺爺的簫吹得很好。
唐賦丟下並無特別之處的風鈴,取了簫仔細把玩。他看出這管簫的珍異:是用名貴的西蜀紫竹製成,製作的手藝也必定出自一流樂工。唐賦把那管簫放到唇邊——吹不出聲音,簫管裡填塞著東西。
那物件被唐賦輕輕取出,展開來,是一方色澤陳舊的絲帕。忽然覺得一種莫名的緊張,唐賦看見寫在絲帕上、墨跡淡去的一封書信。
那也是西夏人的文字寫就的。東木君:別後無恙否?蕤已從君所教,行將嫁與他人。此生得坊間樂師推薦,入青葉而與君遇,一生已然無憾,不該強求太多。常憶當初燭夜閒話,一字一句歷歷如昨。院門前掛風鈴,蕤說它天籟自成,有不同於簫管的天真,君卻笑它系蕤之知音,皆碌碌于敏感多情。如今執筆燈前,蕤自思已然改過,君可告訴它知道否?
君曾言盼望有子接君家香火,蕤甚惜無緣完君此願,君他日再娶佳人吧。然求君看在往日之情,千萬顧念女兒西樾,留她養於皇甫府第。君何太忍這封信筆觸娟秀,行文潦草,沒有落款。從這封信裡很容易揣測出一箇舊故事:女孩子被樂師推薦來青葉,大概想讓她學些書生們的技藝,回到樂坊時好自抬身價。結果她遇見一個薄情書生,生下孩子後回不去樂坊,只得按薄情郎教的路走,嫁了別人從良。唐賦的目光一遍又一遍掠過信裡的每一句,在舊故事裡,他看見新戲文。
“此生得坊間樂師推薦”那個人說樂坊生涯沒有什麼不好。“院門前掛風鈴,蕤說它天籟自成,有不同於簫管的天真”那個人走過迢迢山水,將這串鏽跡斑斑的風鈴帶在身邊。“蕤自思已然改過”那個人說多情善感是女孩子做蠢事的原因,說沒有用處的痴心受了傷,犯過傻的人就會醒悟過來。“然求君看在往日之情,千萬顧念女兒西樾”女兒西樾。一向自信自己的洞察力,也聽過英臺求學的傳奇,可竟然從未懷疑那文弱纖細的傢伙是個女子。那傢伙陰沉乖戾又狷介狂妄,怎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