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冉軒賞景喝茶,並道沈公子已在軒中等候。
我心頓時一跳,磨條微顫,墨汁幾乎抖了出來,沈浪,我終於能見到你了麼?
依然是竹轎,行了小半會,路隨景轉,感覺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
如果我沒記錯,這裡應當是那晚我們開始縱火的馬廄,可眼前確實一片嶄新的園林。非但如此,坐在轎裡環目四望,卻再也找不出一絲火後的狼狽痕跡來了,偌大的一個快活林,竟已在短短的兩三天重新換了一副新容,而且這新容比之前還更漂亮了。這樣一個大規模的改造,竟在兩三天內就完成了,足見快活王的實力啊!
我面上不露聲色,心中卻不由的有些咋舌。
繞過一叢蔥鬱的紫竹林,便一眼瞧見了一道新園門,門上飛龍走筆的新題著“香冉軒”三字,看其書法風格竟儼然有些魏晉二王的味道,而新園內,果然飄來了陣陣清香,沁人心脾。
走進園中,三道目光便轉了過來。
沈浪果然在,一身白袍整潔清爽的他,就靜靜坐在熱氣嫋嫋的茶几前,微笑的望著我,一如夜夜浮現在我腦海中的樣子,溫和,沉靜,卻又在眼眸的最深處,閃動著令人安心的光芒,一瞬間就把我三日來所有的不安和擔憂化成眼前慢慢的消失在空中的蒸汽。
我的眼,忽然地彷彿被蒸汽燻過一般,溼潤了起來。
他站了起來,以目光相迎,牽引著我慢慢地靠近。我一步步地走進,這一刻,我才突然發現心底有一種叫做相思地冰雪,終於在他如同春日一般地目光中溫柔地融化了開來,然後,盪漾成圈圈的漣漪,反過來層層地將他依戀地圍住。
沈浪……
七七……
正文 第二百零七章 重定賭約
無需任何語言,一次又一次的默契早已讓我們在最初的眼神相交錯中,就已讀懂彼此心底最深切的關懷和問候。我突然很慶幸自己能遇到這樣一份心心相通的愛情,同時也有了更多的勇氣,彷彿無論接下來迎接我們的是多麼坎坷的命運,我也會勇敢的直面,不會軟弱,不會哭泣。
“來來來,朱姑娘請這邊坐。”快樂王大笑著擺了擺手,心情看起來非常之好。呵,他的心情自然不會差了,倘若今天失去功力,淪為魚肉的人換成是他,只怕我還要比他開心萬分。
笑吧笑吧!記得前世有句很流行的話:誰能笑到最後,誰才是笑的最好的。
暫時就讓你得意吧!總有一天,我們會讓你連笑都笑不出來的。
“謝王爺!”臉上掛著無可挑剔的微笑,我欠了欠身,在沈浪和快樂王中間坐了下來,正對著白飛飛,同時也看到了她的身畔還放著一張小小的方形茶几,上面擺了一套雅緻的茶具。白飛飛今天又換回了一身雪白素衣,如雲的秀髮柔順的披在肩上,只是她的眼睛裡再也找不到當初的一絲清純。
我客氣而淡然的回以一笑,坦然的微微側頭打量著與我同坐下來的沈浪,他的氣色很好,眼神依然平靜而清澈。他本來就是一個比任何人都能隨遇而安的人,快樂王既然禁錮了他的內力,又承諾要保護他,生活上自然也不會虧待他。
“本王這幾日一直忙著瑣事,無暇分身,對兩位少不得有所怠慢,還請沈公子和朱姑娘多多見諒!”快樂王朗笑著舉杯示意。
“沈浪,七七!”我們方自淺飲了一口,就聽到不遠處傳來一個洪亮的聲音,正是大步而來的熊貓兒和緊跟著在邊上的小葉。他們身後三四丈處,上官修遠也沉穩的走了進來。
小葉身上還是一套羅裙,熊貓兒卻已黃慧他那粗布短衣,依舊一副隨性之極的打扮。和我們打過招呼後,就大大咧咧的坐了下來。貓眼一掃,皺眉道:“怎麼都是淡茶,沒有酒麼?”
快樂王笑道:“酒自然石油的,不過你若是要喝酒,就得坐到一旁去,可不能讓你的酒氣擾了這純正的茶香。”他微微一抬手,立時便有人搬了一桌兩椅到一丈開處,擺上了美酒瓜果,顯然早已料到熊貓兒的性子是不會喝茶的。
熊貓兒無所謂的聳了聳肩,嘟囔了一句什麼“臭規矩真多”之類的話,看了看和我們之間的距離也不遠,便拍了拍我們的肩頭就大步的走了過去,毫不客氣的倒了碗酒,向我們敬了敬,仰起脖子就是一碗。然後抹了一把嘴,大聲道:“王爺,你今天找我們來,不會光是喝茶這麼簡單吧?”
熊貓兒為人一向是粗中帶細,他知道快樂王擺出這樣悠然的陣勢,只怕一時繞不到正題上,索性一開口就先挑明,也省得我們暗地裡琢磨快樂王的葫蘆裡賣的什麼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