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是興奮,有點坐立不安。
她們都剛至及笈年紀,涉足風塵未深,還未真正體會到青樓女子的辛酸與無奈。
了了撲閃著大眼睛,迫不及待地問坐在身邊的琴師容子配,“容姐姐,將軍府是怎樣的,戒備很森嚴吧?那個白將軍是個怎樣的人呢?”
一身男裝打扮的容子配正低頭調著她的琴絃,顧不上答話。她琴藝卓絕,一把古琴就是她的眼珠子,誰都動不得。
一旁的青瓷淡淡道:“去了,不就知道了。”青瓷人如其名,就像上等的青花瓷器一樣樸素清雅,她瑩白素淨的臉上是一派沉穩,半點也看不出是個風塵中人。很讓人喜歡。
卻聽得一聲柔媚的輕笑,“了了,別急,那個白將軍我見過的,不僅權高位重,還是個美男子,你總會見到的,而且見了準喜歡。”說話的正是歡喜閣的頭號紅牌,美豔妖嬈得不可方物的汝嫣。
她輕靠在馬車廂的一側,妖豔動人,隱含風情,她的雙眸泛著水光,眼波流轉之際,真是蕩人心絃,勾人魂魄。
了了聞言羞紅了臉,嬌嗔著不依。
汝嫣湊過身去,依在她身畔,附耳低語。我含笑著搖搖頭,這個汝嫣灌輸的估計不是什麼好思想,果不其然,了了聽了汝嫣的話,俏臉更紅,作狀要掐她,汝嫣笑著倒在我身上。
我攬住汝嫣,在她臉上輕掐了一把,和其他的姐妹笑她。想當初我還和她爭過歡喜閣第一紅牌的頭銜呢,但現在我們卻是生死相依的好姐妹。
我輕輕撂開一角的車門簾,車前坐在車伕身邊的徐錦回過頭來,問:“九姑娘,有什麼吩咐?”
我看了看他單薄的衣裳,對他說:“你冷嗎?要不要擠進來?”
徐錦清秀的臉上掠過一絲暗紅,他搖搖頭,說:“不用,過一會兒就到將軍府了。”說著他看了看我,又道:“九姑娘,你在車裡歇會兒吧,這陣子夠你累的。”
我笑笑點頭將簾子放下,疲倦地仰靠在車座上,汝嫣低聲問我:“遇到難事了?”
我微微點了點頭,不想讓別的姐妹聽見我們說話的內容,我不想影響她們的情緒。
歡喜閣現在處境異常艱難。
嬤嬤莫墨不在了後,我就一手接起了她未盡的責任。
莫墨刺殺了負心漢和春滿樓老鴇一事,在城裡引起了軒然大波。人們一提起這事,臉上便掛著心照不宣的曖昧笑容,在他們眼裡,這就是一起爭風吃醋的豔殺。
更有競爭對手添油加醋,詆譭歡喜閣的名聲,說歡喜閣的姑娘都是妖精,會吃人的。
幸好衙門並不理會這些,我們才得以將莫墨妥善安葬,讓她的一縷香魂終歸故里。
逝者如斯矣,但活著的人還是要繼續將日子過下去。
心長在別人身上,我本不去理會人們心裡的想法是怎樣的。可歡喜閣雖然還有紅牌汝嫣和青瓷頂著,但因為出了人命,再沉迷於色/欲的客人也都有點忌憚,畢竟這總是個不詳的事情,誰也不願觸黴頭。因此歡喜閣往日如鬧市般的門庭,現在冷落如可羅雀。
這就讓我對此很是憤慨與介意。人心不古啊。
這邊是毫無進帳,歡喜閣上下有好幾十張嘴等著吃飯,那邊是災後重修、債主逼債,讓我整日絞盡腦汁,疲於應對。
今日高利貸債主吳少龍便帶著一群打手大搖大擺進了門,他手裡拿著借據,一腳踏在歡喜閣大廳的紅漆木椅上,嘴裡一邊嚼著檳榔,一邊惡狠狠道:“快將欠我的錢還上,不然我就帶人來收房子了!”說話間檳榔鮮紅色的汁水四濺,甚是可怖。
說完他摸摸下巴,換上淫邪的笑容道:“順便,再將你們這幾個歡喜閣裡還剩的小娘子一併帶走!”他打量著我,涎著臉道:“剩下的倒都是最漂亮的,怎樣,跟大爺我去享福如何?”
我強忍著內心的嫌惡,躲過他的毛手,冷冷道:“吳爺,奴家剛接手歡喜閣,待查清事實再答覆您也不遲。”
什麼高利貸,根本就是和小白臉一夥的白手黨,但小白臉死了,已無對證,只得任由這個無賴色狼信口雌黃了。
吳少龍抖著手上的借據,獰笑道:“看來九姑娘是不想認帳了?!”
現在的歡喜閣已經今非昔比,根本找不到靠山來應對此種存心訛詐找茬的主,況且他手中的借據上還有估計是莫墨醉後被按下的手印。
歡喜閣現在就剩下了一個空架子,若是還不起借據上的高利貸,只能將園子抵押出去,屆時姐妹們和那些孤兒寡老將流離失所,無處可棲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