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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部分

格溫普蘭像石頭人似的呆在那兒,一動也不動。

她冷冰冰地說:

“既然你是我的丈夫,出去。”

格溫普蘭一句話也沒說,像個罪犯似的低下頭,沒有動彈。

她又補了一句:

“您沒有權利待在這兒。這是我情人的地方。”

格溫普蘭彷彿被釘在那兒了。

“好吧,”她說。“那麼我走。哼!您是我的丈夫!再好也沒有了。我恨您。”

她站起來,不知道對什麼人做了一個傲慢的再會的手勢,出去了。

走廊的帳幔在她身後垂下。

第五章 又相識,又不相識

只剩下格溫普蘭一個人了。

只有他一個人同溫暖的浴池和凌亂的床做伴兒了。

他的思想混亂到了極點。他的思想哪兒還像思想。簡直是一堆模糊的、亂七八糟的東西。這是人陷在不可理解的境地時的煩悶。他彷彿剛從一場夢裡醒來似的。

走進未知的世界可不是簡單的事。

自從侍童把公爵小姐的信送來的時候起,格溫普蘭遇到了一系列的奇事,越來越無法理解。一直到現在,他都跟做夢似的,但是又什麼都看得清清楚楚。現在他只有摸索的份兒。

他什麼也不想。甚至也不做夢。只是逆來順受。

他一直待在沙法上,待在公爵小姐離開他的地方。

突然間,他聽見黑暗裡有一陣腳步聲。這是一個男子的腳步。這個聲音是從公爵小姐走出去的走廊另外的方向傳來的。腳步聲越來越近,雖然很低,可是清晰可聞。格溫普蘭儘管心裡迷亂,還是支起了耳朵。

在公爵小姐剛才開啟的銀色帳幔另外一邊的床背後,那個好像一道門的有畫的大鏡子,突然開啟了。一個男子快樂的歌聲一下子灌滿了玻璃臥室,他使盡喉嚨的力量,正在唱一首法國古歌的疊唱:

三個豬崽子在糞堆裡哼哼唧唧,

簡直跟轎伕一樣。

歌手走了進來。

這人身邊佩著劍,手裡拿著一頂有帽章和金線的插著羽翎的帽子,穿一身帶軍章的漂亮的海軍制服。

格溫普蘭像被彈簧推動似的,唰的一下站了起來。

他認出了來人,來人也認出了他。

兩張嘴同時驚奇地叫了一聲:

“格溫普蘭!”

“湯姆—芹—傑克!”

這個拿著羽翎帽的人衝著格溫普蘭走了過來,格溫普蘭的兩隻手交叉在胸前。

“你怎麼到這兒來了,格溫普蘭?”

“你呢,你是怎麼到這兒來的,湯姆—芹—傑克?”

“啊!我明白了。約瑟安娜的怪脾氣!江湖騙子再加上一副妖怪似的相貌,實在有一股無法抵抗的魔力,你是化了裝來的,格溫普蘭。”

“你也是這樣,湯姆—芹—傑克。”

“格溫普蘭,你這身貴族的衣服是什麼意思?”

“湯姆—芹—傑克,你這身軍官的制服是什麼意思?”

“格溫普蘭,我不回答你問題。”

“我也是一樣,湯姆—芹—傑克。”

“格溫普蘭,我不叫湯姆—芹—傑克。”

“湯姆—芹—傑克,我不叫格溫普蘭。”

“格溫普蘭,這兒是我的家。”

“湯姆—芹—傑克,這兒是我的家。”

“我不許你學我的話。你有你的諷刺,但是我有我的手杖。不許你再諷刺人,可惡的東西。”

格溫普蘭面色蒼白。

“你是可惡的東西!你侮辱我,必須向我道歉。”

一在你的小板屋裡,你愛幹什麼都可以。咱們可以打架。”

“在這兒可以用劍。”

“格溫普蘭老兄,用劍是貴族的事情。我只跟和我有平等地位的人決鬥。用拳頭打,咱們是平等,用劍就不同了。在泰德克斯特客店,湯姆—芹—傑克可以用拳頭打你。在溫莎是另外一回事。請記住:我是海軍中將。”

“我,我是英國上議員。”

格溫普蘭認為是湯姆—芹—傑克的那個人聽了,哈哈大笑。

“為什麼不說是國王?說實在的,你這話有道理。一個蹩腳戲子什麼腳色都能演。你可以對我說你是雅典王忒修斯①。”

①希臘神話中的英雄。

“我是英國上議員,我們應該決鬥。”

“格溫普蘭,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