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都安選擇在“錦江堤”集結,就是因為路線上可用最短的速度,速通三家。
否則,如此興師動眾的行動,必然被外界關注。
一旦匡扶社的人察覺不對,進行傳訊,哪怕他也派出人,暗中盯著各個緝司府邸。
但仍有功虧於潰的風險。
他從不認為自己是個什麼聰明人,最多有些小聰明罷了。
他真正賴以在這個兇險世界生存的,是前世鍛煉出的凡事多想一層。
以及將能想到的,所有流程節點,都提前安排好。
這本就是大秘的基本功。
……
“大人,就是這裡。”
錢可柔四人見他下車,圍攏過來。
趙都安抬目,望向前方一座靠在巷子邊緣的院子,後門往外就是商街,往裡是錯綜複雜的巷弄。
“三個嫌疑人,排除一個,剩下的機率是多少?”趙都安忽然問。
四名下屬愣了下,齊聲說:
“當然是一半吧。”
“不,是三分之二。”趙都安說了句違反邏輯的回答,嘀咕道:
“我本來最懷疑的是海棠,但現在,必須得換一換嘍。”
從未聽過“三門問題”的下屬們茫然,只覺上司高深莫測。
說出的話與神龍寺的和尚一般,充滿了機鋒。
趙都安摸了摸官袍裡的內甲,說道:
“讓弟兄們都十二分小心,不要逼得太近,發生意外,立即撤離,不要管我。”
畢竟我有明暗兩大保鏢罩著……不是你們這群脆皮能比的。
然而四名下屬聽到,卻同時心頭一暖:
“遵命!”
少頃。
彷彿場景再現,趙都安率領一群鷹犬破開鐵家大門,弓弩手封鎖宅邸。
甫一進院,便看到已做出戒備的鐵家家丁,以及怒喝一聲,拎著一杆長柄圓頭擂鼓重錘,從房中奔出的石榴堂緝司。
神章武夫,鐵尺關。
鐵尺關身上覆著匆匆套上的皮甲,肌肉虯結,鬍鬚如鋼針,雙手密佈老繭,虯結的青色血管幾乎要衝破皮肉。
手中倒提重錘,怒目掃來,如猛虎下山,極具壓迫力。
“姓趙的!”
鐵尺關今日脾氣格外暴躁:
“你們要做什麼?!”
趙都安眯起眼睛,將上一場的流程,又走了一遍。
然而,還沒等他的威脅結束,便聽鐵尺關咆哮道:
“少拿雞毛當令箭,給老子滾!”
趙都安面無表情,看了他幾秒,忽然說道:
“鐵緝司,據我瞭解,你雖脾性火爆,但其實心有內秀,極少真的出格,今日卻好似格外暴躁啊。”
繼而,語氣一沉:
“來人啊,給鐵緝司降降火。”
霎時間,刀劍鳴顫,盾牌手逼近。
而這一次,沙場猛將般的鐵尺關怒目圓睜的瞳孔卻猛地掠過一絲決絕,獰笑道:
“你要找死,怨不得人!”
話落,一股沛然爆裂的氣浪自他雙腳下炸開,手中重達數十斤的擂鼓破陣錘呼嘯飛出,直奔趙都安面門!
迅如閃電!
已是奪人性命的殺招!
“大人——”
侯人猛等人大驚,紛紛便要向前營救,但境界上的差距,卻令他們跟不上鐵尺關的動作。
這一切,只發生在閃電間,四周院牆上的弓弩手剛扣動弓弦,箭矢脫離凹槽。
鐵尺關的錘頭,便已逼至趙都安身前。
強風朝後掀起,撕裂了他束髮的綁帶,趙都安黑髮朝後飄動,他袖中的金烏飛刀,早已蓄力到極致。
然而就在飛刀行將斬出時,一道高瘦的身影,無聲無息,出現在趙都安身旁。
臉龐瘦削陰冷,花白眉毛凌亂暴躁,有“閻羅王”綽號之稱的督公馬閻面無表情,探出骨節粗大的左手。
輕輕按在擂鼓錘上。
“砰——”
一聲悶響,那足以摧垮一座山寨大門的重錘,便如此輕易地,被這隻大手抓住。
馬閻側頭,瞥了趙都安一眼,低沉沙啞地說道:
“小子,沙場武夫出手時,可不會給你時間喊人,你要學的,還多著呢。”
“去後面等著,前半程你已鋪好,這捉鬼的最後一程,交給師兄來。”
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