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趙都安笑道:
“此事三兩句說不清,趙某還趕時間,張大人且在家中等待訊息,謹記督公命令,家中人切莫外出,以免發生誤會。”
說完,他一揮手:
“撤!”
大群官差如退潮的海浪,消失在門外。
唯獨留下半扇被破碎的大門,悽慘地懸在門柱上。
門洞裡,是簇擁在一起,淚水猶掛在臉上,於風中凌亂的張家人。
……
……
馬車繼續行駛。
車廂內。
憑藉超凡感官,將院中經過“聽在耳裡”的馬閻表情先後經歷了茫然,憤怒,疑惑,懵逼……
最終轉為複雜,看向返回的髒心爛肺的某人:
“所以,這就是你的目的,要詐出內鬼?”
馬閻大概看懂了,方才的一切,都是演戲,目的是欺詐張晗,若其武力反抗,便嫌疑巨大。
而其選擇了束手就擒,雖不能說百分百洗脫嫌疑,但也足夠說明問題。
“師兄明鑑,”趙都安笑道,“正是如此。”
馬閻平靜道:
“陛下派你進駐梨花堂,不只是升你的官,或幫詔衙解決頑疾,更還有查出內鬼的任務吧。”
趙都安頷首:“是。”
馬閻嘆息道:
“所以,今日壓根就沒有什麼‘逆黨線索’,都是你編造出的,目的就是將他們彼此分開,逐一欺詐?”
趙都安微笑:“是。”
馬閻疑惑道:“你覺得這樣可行麼?”
趙都安搖頭道:
“不敢保證,但我知道,類似的手段,師兄你的身份用出來,未必好。甚至你可能也詐過他們,但沒效果。可套路這個東西,並不是沒用,而是要看誰來用,怎麼用。”
馬閻盯著他:
“你覺得,你用出來就能成?”
趙都安想了想,說道:
“起碼我下的功夫更深,師兄你不也被我騙到了麼?相信了,我真從那堆情報中,得到了逆黨線索?”
馬閻語塞,他突然有所明悟:
“你之前逼迫八堂向你屈服,之所以索要的是逆黨情報,目的就是製造這個誤解?讓他們相信,你的確可能有所發現?信任今日行動的真實性?”
這一刻,他終於看懂,趙都安入梨花堂以來的一系列操作:
立威,與八堂對立,既是為了收服下屬,也是在悄然鋪墊。
包括這段日子表現出的,囂張跋扈,行事霸道卻不乏智慧的形象,也在潤物無聲地,加深八個堂主對他的印象。
唯有這一系列的前置鋪墊,才令馬閻對今日的“抓捕”未曾起疑。
若捨去前面那些。
趙都安入詔衙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禁足”,上欺詐套路,那效果必然大打折扣。
趙都安恭維道:
“師兄明察秋毫。也正因連師兄都被短暫誆騙住,我才有信心唬住他們。
試想,若內鬼就在其中,那麼其必然明白,自己之所以被禁足,是因為您不信任他們,擔心訊息洩露。那怎樣重要的線索,才會令師兄大動干戈?”
馬閻驟然眯起眼睛,介面道:
“必是極關鍵的線索,所以他們會擔心,會焦慮,會試圖與其他同黨聯絡,但又唯恐自己被監視,而左右為難。
這時,你率人破門,說出那番話,會令其誤以為,是你抓住了某些人,順藤摸瓜,識破了其內鬼身份。”
趙都安頷首,從果盤中遞過去一隻梨子:
“所以,師兄你必須藏起來,否則一旦露面,既會令對方警惕起疑,也會因與師兄武力懸殊,放棄反抗,心存僥倖。”
馬閻接過梨子,沉聲道:
“而若只是你率領的這些人,會令其生出廝殺反抗的心思,不怕他不反抗,就怕他不敢反抗。”
二人相視一笑。
這也是趙都安第一次,在大太監臉上窺見笑容。
說話間,馬車已經行駛到了第二個目的地。
“大人,石榴堂主的住處到了。”錢可柔的聲音從車簾外傳入。
“這麼快?”馬閻愣了下。
趙都安起身,朝車外邊走邊解釋:
“因為我制定的路線,本就最短。”
三名重點嫌疑人:
張晗,鐵尺關,海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