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走了,說你們遲到了,想見面的話,明天未時,準時來這裡。”
說完,民戶關上了門,壓根不認識這幾個讀書人,很不給面子。
“這……這……才晚了一刻鐘,焉有走了的道理?”宋舉人憤憤不平。
“先生,這人只怕在故意戲耍我等,要不還是算了吧,與董玄辯論更要緊。”
“明日再來。”
……
一日轉瞬即逝,距離梅園論學倒數第二天。
因董玄在國子監講學,城中關注議論者越來越多,但上門找正陽的,反而越來越少。
因為所有人都以為,正陽先生必然足不出戶,沉下心準備出戰。
然而沒人想到的是,正陽再一次領著幾名弟子,悄然離開客棧。
這一次,他午時就出發,抵達白鹿書院的時候,趙都安還沒到。
提前了足足半個時辰,留下年輕的弟子守在外頭,看護馬車,他與陸成、宋舉人二人,一同入書院。
“幾位在這裡等就好。”
守書院的民戶將他們帶到一個院子裡,便離開了。
這裡是白鹿書院曾經的講堂,如今雖打掃的還算乾淨,但也房屋陳舊凋敝。
頭頂一株株古木參天,如今也大半凋零,地面鋪著尚未掃去的葉子。
正陽在石桌旁坐下,面前是民戶擺放的一盤葡萄,閉目等了一陣,才聽到外頭傳來車馬聲。
繼而,一道華服錦衣的青年身影,飄然而至。
身旁跟著一名穿黃裙綠襖,容貌不俗的少女。
“趙大人,”宋舉人率先開口,側面給恩師和幾位師兄弟表明對方身份。
陸成驚訝,這傳聞中的女帝面首,果然皮囊甚佳。
頭戴方帽,身穿儒袍,外套大氅的正陽先生站起身,揹負雙手,目光坦然直視京中人人畏懼的趙閻王,沒有半點驚慌膽怯。
“老丈便是名動大虞朝,雲浮守墓十年的正陽先生?”
正陽?大哥要見的人是最近轟動全城的大儒?
趙盼大吃一驚,烏溜溜,如同秋霜打過的紫葡萄般的眸子好奇打量這人。
“正是老夫,”正陽先生頷首,神色微妙:
“久聞趙使君名聲,不想卻借我這學生之口,邀我至此,所謂何事?”
趙都安詫異地笑道:
“老先生這話說的不對,莫非不是你們主動找的我?”
正陽平靜說道:
“我要找的,是那說出心即理,知行合一之人。”
趙都安施施然,坐在石桌對面的石凳上,趙盼則好奇站在他身後。
一時間,暮秋的風裡,地上凋零落葉翻卷滾動,這清幽的書院中,趙家兄妹與正陽師徒,隔著一方石桌,竟隱隱有種對峙上的意思。
“那就沒錯了,說那話的,就是我。”
話一出口,陸成與宋舉人就都愣了下,前者皺起眉頭,後者表情茫然。
二人當然不相信,能說出令恩師都兩次上門尋找的話語的,能是這樣一個武夫。
哪怕,是個傳說中懂詩文,明政事的武人。
但學問終歸是與前兩者迥異的領域。
正陽先生嚴肅的臉上神情內斂,說道:
“趙使君,老夫來此,是抱著誠意而來,想與那說出心即理的學者探討一二。”
趙都安仍舊微笑道:“老先生以為我在說笑?”
“難道不是?”
“自然不是。”
“所以,那套說辭,是你所做?使君也研究過聖人學問?”
趙都安微笑道:“略懂一二,平時確有琢磨,但很少有人切磋探討。”
正陽先生哼了聲,隱有惱火,見狀乾脆道:
心即理,致良知,知行合一又何解?使君莫非對我正陽學派,對古今聖人學問,有不同見解麼?”
他不在原作者是誰上糾纏,在他看來,這言語多半是董玄借趙都安之口說出。
他在意的,只是那藏在趙都安身後的,那名儒者的學說罷了。
“見解麼,還真有些,”
趙都安微笑道:
“我近日讀書,有所感悟,做小詩一首。”
他略作回憶,平靜念道:
孩提知愛長知欽,古聖今人共此心。
大抵有基方築室,未聞無址忽成岑。
留情傳注翻蓁塞,著意精微轉陸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