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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毫不猶豫,只帶著他的吉他。

“其實想想,挺羨慕你們的,去過那麼多地方,遇見那麼多人。我從來都是白天睡覺晚上工作、喝酒,要說去哪兒玩過,還真說不上來幾個。”他略帶傷感。

“可是你的心更純粹,比起我們,你才是一場流浪,沒有方向。”西川說。

“你接了多少沙子了?按理說,你是不太適合做一個沙發主的。我們住的時候,你總不在家,你回來,我們卻要走了。”

“十多個吧。我在沙發客網上備註只接待男生,每個沙發客請我吃一頓素齋就好,如果條件允許的話。你看我房間這些東西,我剛到這裡的時候,房間都是空的,慢慢很多沙發客都會寄給我他們不用的東西,然後房間就填成現在這樣子了。在這個充斥著娛樂的世界,這些感情或許才是最真的吧。”屋子裡有各種各樣的書、小傢俱,甚至那臺膝上型電腦都是沙發客送他的。他向我們一件件展示著他的物品。那樣子,幸福極了。

其實,他的家境還算不錯,也曾有很好的機會去過安穩的生活。可漂泊流浪、愛好自由才是他的天性,他願意輾轉在不同的城市,過著落魄的日子。哪怕清貧不堪,他也願意給所有需要他幫助的人幫助,而且從來不問身份、年齡,在他眼中,似乎從來不存在壞人。打個電話,只要有床位他就可以接沙發。

他是一個貧窮的人,一無所有。他又是一個富裕的人,擁有全世界。

在分別之後的很長時間內,我對孫哲的印象只是一個單純、可愛、陽光、有些憂鬱、心地善良的大男孩,不想長大,面臨很多壓力,但依然淡泊。本以為不會有太多的瞭解,卻沒想到,世間的緣分,又讓我有幸對這個以前忽視掉的男孩有了更深的認識。

2

和西川在廈門告別後,西川告訴我,他最近認識了一個很奇怪的出家人。

“出家人?僧人?和尚?”

“對,了悟和尚。”

西川說,那和尚在孫哲那裡住過一段時間,揹著一把古琴來。他四十歲左右的年紀,曾經在普陀山佛學院學法六年,曾是在新聞部門任職的一線記者。

光這番經歷,就足以提起我對他的興趣。後來,我便開始關注了悟的旅行(他稱之為“雲遊”,是唐宋以降,禪宗僧人修行的一種方式,佛門專業術語叫“參學”、“行腳”,只是現在很罕見而已)。

2013年7月初,了悟從佛學院畢業後便一直在路上。出發的時候,他放棄了佛門衣食無憂的優厚的條件,沒了衣單費,又拒絕接受信眾的供養。只帶了五百塊錢上路,一路上靠在寺院掛單維持生活,但有時卻不得不露宿街頭,有一次險些餓暈在路旁。

後來到了廈門南普陀寺,因緣不具足,無法掛單。人生地不熟,沒錢沒友的他偶然聯絡到孫哲,沒想到孫哲爽快地答應了。孫哲也不管他們只是一面之緣的陌生人,甚至把房間的鑰匙交給了他。而他一住就是半個月。

我在思考,二十四歲的沙發主孫哲,他的人格究竟是怎樣形成的。

轉眼,我在孫哲這裡,已住十多天了。因為,住在他這裡,實在太舒適了,沒有一點拘束(在十天前,我們還完全陌生)。我是一個十分拘謹的人,每到一個地方,不到萬不得已,我從來不打擾朋友,更不會去人家的家裡住,總感到給人添麻煩。對方越是客氣,我越感到彆扭。

為什麼能在孫哲簡陋的小窩裡住上這麼長時間?因為,我沒有感覺到,這是在別人的家裡,我想怎樣,就怎樣。

為何?這就是孫哲的目的。

他希望每個來住的沙發客,都沒有“我是客人”、“寄人籬下”的念頭。

孫哲自己呢,也不把自己當做房子的主人。

“這個房子,就是大家來,誰來住都是家,誰來都可以住。”孫哲這樣說,他也做到了。要知道,這非常不容易。

孫哲凌晨一兩點下班,上午需要休息。曾經有個脾氣古怪的美國老人住在他這裡,每天早上四五點起來,沒有禮貌,活動的聲音很大。孫哲說:“那時,我如果以主人心態,這是我家,那我就無法睡眠。於是,我就把自己也當做沙發客,就心安了,就睡著了。另外我也勸慰自己:其實還是不困,困極了,什麼條件下都能睡著”

我無法不去思考,孫哲的人格是怎樣形成的。

這些天,我也發現,孫哲的經濟狀況非常窘迫,一貧如洗。這房租八百元,他工資兩千多點,而他是8月來的廈門,沒拿上兩個月工資,卻交了5個月的房租。所以,其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