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出去,卻還覺不夠恣意,於是再補充:“……就因為你是月,也是腰佩玉牌的,算是與我平級,所以你才敢對我那般放肆!否則,靈濟宮內外,不管本心是否對我服氣,卻也總要忌憚著這玉牌,面子上都要禮讓三分。也只有同為玉牌的你,才會對我,對我方才做出那些無禮之事!”
該說的都說完了,蘭芽自認為也算有理有據,於是她亦一副理直氣壯的模樣。脖子粗了,臉也紅了,一雙眼睛都恨不得噴出火去……該夠了吧?
“哦。”
卻沒想到她這麼長篇大論之後,他只以這麼一聲淡淡回應。
隨著他這一聲,房間中最後一縷光線也終於暗滅了下去。整個房間內一片漆黑,眼睛看不見,心便跳得更急。
蘭芽便只覺喘不過氣,急忙逃出火摺子來,拼力去吹。好不容易吹亮了,便手忙腳亂去尋燈燭。笨手笨腳地點燃了,險些燒灼了手。急忙將指尖兒湊到唇邊去吹——結果用力大了,一不小心將好不容易點燃的燈燭又給吹滅了……
便只好手忙腳亂地再重來一次。這回點燃了燈燭後,手再疼也沒敢再吹。
燭影搖紅,蘭芽悄然偏首去望他。
他卻只散淡背轉過身去,事不關己一般。
蘭芽便有些壓不住心下翻湧的惴惴,揚聲問:“喂,我方才說的,可都對吧?你倒還有什麼說的?”
他只聳了聳肩,並未回頭,只道:“……你說的對,我無言以對。”
蘭芽扁了扁嘴,垂下頭也不知哪兒來的氣,嘟囔道:“我就知道!”
。
房間內又陷入一片尷尬,蘭芽悶頭從自己包袱裡掏弄著東西。這時長樂敲門:“道長,仙童,晚宴已經備齊,請二位赴宴。”
兩人便起身一起朝外走,蘭芽回頭掃一眼,見方才那段沉默裡,原來月船已然手腳麻利地將西洋鍾、髮絲等一應東西收拾乾淨了,沒留下半點痕跡。
她便忍不住抬頭盯了他一眼。
正走到廊下,月光從廊簷外篩落進來,銀涼如水。
他就在這樣的月光裡,偏首回來也望了她一眼。
蘭芽心尖一晃,急忙輕輕閉了閉眼睛。
他問:“怕麼?”
她使力搖頭:“人同此命,同甘共苦就是。”
他一怔,又偏頭盯她一眼。
蘭芽清了清嗓子:“你之前變那戲法,有巨響又晃人眼的那個,是大炮仗吧?還有餘份麼,借我一根。”
他哼了一聲,不置可否,邁開長腿,率先走去。蘭芽在廊下吐舌,低聲道:“小氣鬼。不就是一根炮仗麼?不給便不給!我自己也備了!就算沒你那個響亮和耀眼,我這根也
好歹是一踢雙響!”
。
這一回筵席重開,氣度果然與之前不同。但見廳堂之中華燈高燃,將個廳堂照如白晝。桌面之上盤碗累疊,穿梭往來的俱是錦衣美貌的婢女。
便連椅子,都罩上了華貴的椅袱。蘭芽暗中摳著那錦緞上的金絲,心下確認,便連這椅子袱竟也都是雲錦製成!
一張八仙大桌,卻只有四個人。懷仁親自招待月船,魏強便故意坐在蘭芽對面。
懷仁與月船寒暄,談論月船曾於何仙山修行,又經歷過何樣奇事;魏強卻一雙眉眼,盡數都在釣引著蘭芽。
蘭芽一邊乖乖吃飯,一邊將魏強的眼神兒都接住,不時嬌俏地回應過去。
魏強漸漸按捺不住,在桌面之下,藉著桌帷的遮擋,便伸腳來觸蘭芽。
蘭芽微微一震,卻只能忍著。故作忸怩地微微扭轉了扭轉,卻並不當真推開。
魏強便越發放肆,腳尖兒沿著蘭芽膝頭漸次向上,貼著蘭芽腿的內側,褻褻廝磨。
蘭芽有些招架不住,臉已紅了。
月船忽地起身,舉杯向魏強:“此一番,若不是強大爺引薦,小道如何能得見仁公公的面?來來來,強大爺,請飲小道這一杯。”
月船是主客,既然起身祝酒,按禮數魏強是必然得同樣起身接過酒杯,滿飲此杯的。可是他此時腰際以下都滑入桌帷,一隻腳更在蘭芽腿上……於是一時無法抽身而回,乒乒乓乓磕撞得桌椅亂顫,半晌才好容易站起身來,模樣狼狽之極。
懷仁都忍不住一眼不滿掠過來,魏強便只好狼狽地仰頭就喝,喝急了還嗆著,當場咳嗽得喘不過氣來。
蘭芽這才鬆了口氣。忍不住偏頭去望一臉正經專心敬酒的他……心絃微顫,也忍不住垂首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