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來的家就在附近山後的小鎮廢墟里,自打食物被搶之後,他們就換了地方,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那些傢伙如果不是缺少過冬食物到一定程度,是不會拿這些荒原人貯藏的‘垃圾’來果腹的,如果食物還不夠,下一步就該製作人肉乾糧了,當年春來的父親就是捨不得那個老家,結果連骨頭都被熬成了濃湯。
第二卷 第一百五十三章 冰雪(下)
這裡原本是個銀行的金庫,春來和婆娘發現的時候,上經坍塌,合金門還算完好,只是水泥牆壁早就酥軟了,被年輕人很輕易地挖出一個洞,依照著那些蛇鼠洞穴佈置入口,金庫裡面擺放幾堆據說是戰前用來交換物品的紙片,再就是一些很結實的架子。
少年和婆娘就在那裡安了家,架子推倒了當床,而那些花花綠綠還印有人頭的紙片就成為春來溫暖小家的引火燒柴。
說實話,不好燒。
“婆娘!娃子!我回來了!”春來低頭彎腰,鑽進被遮掩的十分隱秘地地洞,左轉兩步,跨過他自己做的陷阱,這才進入到金庫內部,地上的篝火還有些餘光,春來的目光先落在了婆娘身上,依稀可以看見自己的婆娘斜躺在茅草垛子上,似乎是餓乏了,在睡覺,連春來的叫嚷聲都沒聽到。
娃子坐在他娘旁邊,那是他與婆娘的第一個孩子,是個男娃,也是唯一的一個。小孩子渾身上下纏繞著兩人能找到的最保暖的布料,如同一隻圓滾滾的小熊,他可能知道母親因為飢餓與勞累睡著了,自顧自地坐在木床的角落裡,咿咿呀呀地不知道在擺弄著什麼。似乎是很好玩的東西,完全將娃子吸引住了,就連春來進屋,他都沒有回頭看一眼。
春來心情大好,也知道這幾天確實辛苦了這娘倆,並沒有介意婆娘的態度,反而輕手輕腳地將十多斤沉地小野獸放下,先給篝火里加了幾根幹木柴,提升一下屋子裡的溫度,然後皺著眉頭,解決他身上那件冰鎧甲。
“婆娘,我知道早上出門的時候和你頂了兩句嘴,是我不對,你也別在床上鬧脾氣了,起來把肉收拾了。”春來笨首笨腳地拆解著身上那幾根固定布片用的繩子,結果一不小心,繩子成了死結,他那雙因為寒冷而變的十分‘粗壯’的手根本應付不了如此精細的工作,忍不住提高語調說道:“好了,軟話我也遞了,趕緊起來!幫我把衣服脫了,一會緩完霜再撕皮就太疼了!”
婆娘依舊沒有動。
春來忽然意識到了什麼。
屋裡並不是很冷,半大男人卻感覺墮如冰窖一般,渾身不可節制地顫抖起來,他轉過身,兩步就邁到婆娘跟前,伸手先推了兩把。
很僵硬。
春來只感覺汗毛根發炸,頭皮發麻,努力把婆娘的身子扳過來,婆娘的左手順著身子下垂,噹啷一聲,從手裡掉落了一把鐵片刀,這就先把春來驚了一下,當他接著火光看清楚婆娘的面容時,忍不住鬆開手,連連後退,一屁股坐到地上!
婆娘半睜著眼睛,臉色蒼白,神情木然,微微帶點痛苦,早就沒了氣息,她身下的茅草已經完全被鮮血浸透。如果不是春來在雪地裡凍的太久,鼻子失去知覺,單憑血腥味,早就會發現屋子裡地異常。
早發現又能如何?
消失的生命已經無法挽回了。
“娃子!你娘這是怎麼了?”春來忍不住叫了一聲,此時的他心裡早就亂成了一團,絲毫沒想起自己的娃子只會說點簡單的詞,還無法理解這麼複雜的問題。
擦擦有些溼潤的眼角,努力告訴自己,人總是要死的,婆娘能活到二十已經不易,這時候只能自己給自己寬心,春來真怕自己也想不開,那他和娃該怎麼辦?活活餓死嗎?不管如何,先要把婆娘儘量體面的葬了,起碼不能讓荒原上的東西把她吃掉,他從地上爬起來,將婆娘的身子放平,將手搓熱,放到婆娘已經凍僵的眼皮上,讓她合上雙眼,這時可憐的春來才想起檢視婆娘的死因,既然婆娘左手拿刀,青年自然去看她右手的傷口。
血泊中,婆娘的右手不見蹤影。
婆娘竟然狠到砍掉自己的右手?她為什麼這樣做?為什麼要忍受如此大的痛苦?春來的腦海中已經是一片空白,因為他想到了更讓自己難以接受的推斷。
一個父親的目光落在了仍然在角落中玩耍的孩子身上。
剛剛失去婆娘的半大青年,下意識地舔舔嘴唇,輕聲叫道:“娃?爸爸回來了!看爸爸給你帶什麼回來了?”
連叫了幾聲,娃子這才轉過身,看了他一眼,消瘦地小臉蛋上沒有一絲表情,本該屬於孩童的純淨目光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