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大看見桐月汐衣著穿戴整齊才隱隱鬆了口氣。
被聲音驚醒的桐月汐半眯著眼,用手肘支著頭幽幽地看著闖入者。
“我看她氣色不錯,那用得著我來看。”那人絲毫沒有一點自覺,將藥箱子往桌上一放,取出幾個物什就大剌剌地走到了床邊,拽過桐月汐的手診斷。
桐月汐也是乾脆理也不理,往裡稍許挪了一些,躺平了身子繼續淺眠。
阿大尷尬不已地杵在闖入者身後,也不知是該拖出去,還是該讓他繼續問診。
“你這身子調養的不錯嘛。若不是我,怕是都看不出來這毛病。”闖入者的聲音輕柔的響起,和他那風風火火的樣子倒是判若兩人。
桐月汐翻了個身,睜開了眼睛,不冷不熱地開了口,“然後呢,神醫大人還有什麼要吩咐?”
被稱作神醫大人對他而言似乎很受用,頓時樂得更吃到肉骨頭的小狗一般顛顛地去開補藥,“以後每月服上三貼,別累著。不舒服了就報上我的名號。司陽。”
“喏。”桐月汐起了身,對著他福了福,趁著他不注意,瞪了阿大一眼。
阿大自知理虧,自然也不會和桐月汐計較,默默地走到了屋外當柱子。
“你等等還要去什麼地方嗎?”桐月汐往他對面的凳子上一坐,支著下巴抬眼看他。
司陽沒有顧及她的視線,專心致志地奮筆疾書,待最後一筆落成才搖了搖頭。
桐月汐的眼珠子忽的一轉,“那你可願與我說說話?你也看見了,屋外就是個柱子。平日裡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悶得慌。”
司陽聽聞愣了一下,這才真正地打量起了他面前的女子。
明明穿著藕粉色的舞衣,應當是風情萬種才對,可這眉眼間卻是一派清明,還隱隱透著期待,當真是連拒絕的話都說不出口。
“好吧。有什麼想聊的。”司陽聳了下肩算是預設,一邊理著藥箱,一邊等著桐月汐的下文。
桐月汐歪了歪頭,不動聲色地打量著司陽。
典型的書生打扮,手無縛雞之力。不過那時候為了心愛的女人挺身而出的樣子還是挺迷人的。不知道這次有了自己的介入,會不會扭轉他們兩人。
“你知道這教坊司附近有什麼好吃的嗎?”桐月汐把玩著藥方,有一搭沒一搭地問著。
“好吃的啊……”司陽沉吟了一下,說實話,對於吃的他當真不上心,“旁邊鴻雁樓的烤雁不錯。”
桐月汐頓時噗哧笑了出來,連帶聲音都變得輕快起來,“這鴻雁樓烤雁?!當真是,名副其實!哈哈……”
司陽摸了摸鼻子,才發現自己似乎說錯了,鴻雁樓最出名的可是烤鴨。但是為了維持自己的形象,他決定還是三緘其口,不糾正了。
“那糕點呢?”桐月汐笑了會兒便停了下來,翹首等著他的下文。
“你怎麼只知道吃的!”也不知道是惱羞成怒還是如何,司陽急得脖子都紅了,可是一見到桐月汐隱隱有些內疚的眼神,又連聲道歉了起來。
桐月汐擺了擺手,“罷了罷了。以後請我吃烤雁就是了。”
之後兩人又說了些旁的,直到桐月汐無話可說了,司陽也就打算起身離開。
“時辰不早了。我先走了。這藥你可記得要按時服用。”司陽細聲叮囑著,便如來時大步離開,倒是阿大還心有餘悸地用眼神往內瞟了一眼,正對上桐月汐似笑非笑的眼睛,似乎在醞釀著什麼可怕的東西。
☆、第四章 木頭疙瘩
自那日之後,楚越再也沒有顯身,而桐月汐除卻日日跳舞,日日習琴,便是在屋中哼著不知名的調子,這讓阿大隨時戒備的心思稍稍放下了一些。
過了月餘,帶著滿滿風塵回來的楚越躲在層層紗幔之後欣賞著桐月汐日漸成熟的舞技。復又轉頭看向鵑姐,“你不是說,她的舞很是驚豔,如今看來不過爾爾。”
鵑姐擺了擺手,賣了個關子,讓下人去傳達她的意思。
剛停下歇息片刻的桐月汐將他人端來的補藥一口喝盡,連眉頭都不曾皺一下,抬手抹去了汗水站直了身子。
聽著說要自己再跳一曲旋舞,桐月汐不過是愣了一下,在轉身時看見了常年不開的重重木門被開啟,若影若現的身影竟是讓她莞爾一笑。
透過紗幔,透過人群,她好似看見街旁的樹蔭,嬉鬧的孩童,叫賣的商販。
足夠了。足夠了。
帶著清淡的笑意,桐月汐無聲地脫了鞋,踩在了白紗之上,玉足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