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清的意境裡便想到自己,魯大無疑是趙明誠了。一種傷感,便漫上她的心頭,三滴兩滴的淚水順著她的眼角流了下來。秀的變化引起了柳先生的注意,柳先生站在講臺上,先是望著她,後來就踱到她面前問:“你叫什麼名字?”這一問使秀清醒過來,她慌亂地把眼淚擦去。她答:“秀。”“唔。”柳先生說。
然後柳先生就走了,扔下秀獨自在古人的意境中憂傷。下課的鈴聲響起時,同學們都湧出教室,看滿院的柳絮飄飛去了。教室裡只剩下秀,她心裡裝著很多傷感,她不想去外面。
這時柳先生過來,柳先生坐在她前排空出來的座位上。柳先生說:“你是剛來的吧?”秀說:“是。”柳先生又說:“心裡不高興嗎?”柳先生說這話時,仍像講課時一樣,慢條斯理,溫文爾雅。
這時的秀聽了柳先生的話又想哭,柳先生這時就說:“有空去我那坐坐,誰都有不高興的事,說一說也會好過一些。”柳先生說完便走了。
秀一直記著柳先生的話,過幾日下課後,秀沒事可做。她獨自一個人的時候,便去緬懷自己的愛情,她便想起了柳先生,也許柳先生能幫助她吧,這麼想著,她便順著柳先生告訴她的地址找到了柳先生。柳先生一個人在靜靜地讀一本很厚的書,見是她忙把書合上,又塞到書架的最底層,她瞥了一眼書的名字,是《資本論》,她不知道那是一本什麼樣的書。柳先生讓她坐下後,並沒有問她來幹什麼,卻給她講起了軍閥混戰和駐紮在奉天之外的日本人。秀從來也沒有想過這類問題,她想著只是自己的愛情。秀一知半解地聽著,她暫時忘記了自己對魯大的思念。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她在一分一秒的時間裡明白了很多,又似乎什麼也不明白。那些日子,女子師範學校和其他學校一樣,掀起了抗日浪潮,他們四處遊街,到處張貼標語口號之類的東西。一時間,校園上下熱鬧了起來。
在這期間,楊宗來看過幾次秀。他對秀說:“你不懂,不要瞎摻和。”
秀後來更加頻繁地出入柳先生的宿舍,她在那裡認識了許多男人、女人。柳先生好似是這些男人女人的中心,柳先生說,大家聽。柳先生講過的話很快就在學生運動中得到了實踐。
那一刻,秀才發現柳先生是個了不起的人。和柳先生的接觸,使她很快想到了魯大,在楊家大院和私塾學校裡她沒接觸過更多的男人,她接觸最多的便是魯大,於是她便衝動地愛上了魯大。認識柳先生之後,她才意識到大金溝以外的奉天,還有柳先生這樣的男人。熟悉了柳先生以後,她心裡想起柳先生的次數愈來愈多了。晚上,夜深入靜的時候,她曾暗暗地做過一次比較,用魯大去比較柳先生。她這才發現魯大隻不過是一名夥計,一名在楊家大院打工的夥計。這一發現讓她吃了一驚,那一夜之間,魯大的形象像風中的炊煙一樣很快在她眼前飄逝了。秀和柳先生結婚後,才發現她對魯大的感情,只是女人對男人的衝動,還說不上愛情,她和柳先生才是真正的愛情。
她愛上柳先生是後來才發生的事。那一次,柳先生帶著學生們去大街上游行散傳單。秀本來並不想去,她想著哥哥楊宗對她說過的話。可她在遊行隊伍的前面看見了柳先生,她馬上想起,像柳先生這麼有知識的人是不會錯的,莫名其妙地她加入到了遊行隊伍中,就站在柳先生身旁。她和人們一齊呼喊著口號:“我們不當亡國奴,抗日救國……”聲音一浪高過一浪。很多校園裡的學生都匯聚到了一起,聲勢浩大,口號聲震耳欲聾。秀在隊伍裡,看著熱情沸騰的場面,就激動起來,那一瞬間,她似乎明白了許多道理。
當隊伍遊行到少帥府門前時,隊伍受到了東北軍的衝擊,馬隊橫衝直撞地向隊伍衝來。秀看見柳先生被馬撞倒了,遊行的隊伍亂了。她衝過去,抱起了受傷的柳先生,她不知從哪來的那麼大的勁,一下子就把柳先生背到了肩上。警察局的人吹響了警笛,他們開始抓人。秀在慌亂中在街上奔跑著,她一抬頭看見哥哥楊宗,楊宗正帶著人在少帥府門前佈哨。她喊了一聲:“哥。”楊宗見是她,停下來,吃驚地望著她。她揹著柳先生氣喘吁吁地來到楊宗面前說:“哥,柳先生受傷了。”楊宗白著臉說:“胡鬧。”這時有幾個警察正身他們這裡跑來。楊宗說一聲:“還愣著幹啥。”說完一揮手叫過兩個士兵,讓士兵抬著受傷的柳先生來到了少帥府大院。秀也跟著走了進去。
那一次,楊宗一直等到晚上,才派人把他們送回了學校,柳先生養傷那些日子,秀差不多一直陪護著柳先生。柳先生真是一個了不起的人,自己有傷在床上躺著,仍沒忘記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