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了,哭天喊地地把女人抬回去,有的沒人來找,便被野狗撕扯著拽到屯外的野地裡吃了。
楊老彎似乎從來沒看見這些,他出出進進的,一直低著頭。楊老彎的話語愈來愈少了,有時一天也不說一句話,整天沒事的時候,他就到空蕩蕩的馬圈裡來回轉圈子。自從馬丟了,楊老彎的魂似乎也丟了。他沒事就到馬圈裡看一看,然後把身子埋在馬槽裡,呆呆地想心事。
夜晚,楊老彎躺在炕上會激靈一下子醒來,很快地穿衣服,把那把磨好的刀揣在腰裡。老婆就說:“黑燈瞎火的你要幹啥?”
“幹啥,我找馬去。”楊老彎答著,人已經悄沒聲息地走了出去。
老婆就在被窩裡拍手打掌地說:“到哪找馬去喲,瘋了,瘋了,這日子可咋過喲!”
楊老彎已聽不見任何聲音了,此時,他滿耳都是風聲。
楊禮嗅到鴉片的香味是一天午後,楊禮那天午後顯得特別難受,他滿地裡尋找著雞屎,雞已經讓日本人殺光了,地上已經很難再找到雞屎了。楊禮吃不到雞屎便躺在炕上,揩鼻涕擦眼淚,就在這時,他嗅到了久別的鴉片燃燒後的香氣。那一刻,他渾身一震,疑惑自己是在夢裡。他尋著那香味便爬了過去,先是爬過院子,後來就來到了上房,鴉片燃燒後的濃香就是從上房飄出來的。楊禮欣喜地拍打上房門,口水已浸了他的前襟。門開了,露出了一隻穿皮靴的腳,那隻腳準確無誤地踢在楊禮的面門上。楊禮像只飛起來的鳥,他仰躺著飛出去好遠,接著楊禮發出一聲前所未有的哀嚎。
這聲哀嚎驚動了楊禮的母親。楊禮的母親顛著一雙小腳跑過來,看到楊禮如此這番模樣,驚驚乍乍地哭起來。
楊禮已經從地上爬起來,他顧不得滿臉流下的血汙,他韌勁十足地又向那扇飄滿濃香的上房裡爬去。母親便去扯楊禮,母親悲悲泣泣地道:“兒呀,咱回去,這不是咱來的地方。”
楊禮就甩開母親的手說:“媽呀,這屋裡人在抽大煙咧,你幫我求求他們吧,我就抽一口。”
母親拉不動楊禮,楊禮跪在上房門口,用頭一下下撞那門。母親就也跪下了,衝裡屋央求道:“你就可憐可憐他吧,求你們了,就給他抽一口吧。”
門終於又開了,這次同時露出幾個日本人的腳,他們望著母子二人放聲大笑了一氣。其中一個日本中尉,手裡握著煙槍,在楊禮面前看了看,楊禮似遇到了救星,一把抱住那日本中尉的腿,鼻涕眼淚地道,“就給我一口吧,求求你了,俄叫你爺了。”
中尉衝身旁的幾個日本兵嘀咕了幾句什麼,那幾個日本兵一邊笑著,一邊過來扒楊禮和母親的衣服。母親不知何意,一邊掙扎一邊叫著說:“你們這是幹啥,我可是五十多歲的人了。”
楊禮和母親同時被剝光了衣服,母親被兩個日本兵仰躺著按在地上,又過來兩個日本兵拽著楊禮乾瘦的下身……楊禮終於明白日本人讓他幹什麼了,楊禮就弓著光身子嚎叫:“不哇,給我抽一口吧,我不哇。”
楊禮最後還是被按在了母親的身上。
中尉走過來,笑眯眯地舉著煙槍又在楊禮面前晃了晃說:“你的幹,給你抽;你的不幹,死了死了的有。”
楊禮幹瞪著眼睛,他真切地嗅到了那縷濃香,他使勁地吸了下鼻子,他突然站起身,指著自己的下身說,“不抽乾不成咧,給我抽一口吧。”
中尉似乎聽明白了楊禮的話,舉著煙槍遞給楊禮,楊禮顫抖著一把抓過煙槍,狠命地吸了一口,他剛想吸第二口時,中尉早已把煙槍拿走了。楊禮頓覺神清氣爽,他差點暈過去。
幾個日本人嗷嗷地衝他叫著,鼓舞著他,母親一直被兩個日本兵仰躺著按在地上。母親的嘴裡不停地咒罵著。
楊禮閉著眼睛向母親的身體爬過去,……
日本人大笑著離開了。
楊禮就躺在地上嚎叫著:“你們說話不算數哇。”
楊老彎回來的時候,看見老婆已經吊死在馬圈裡了,屍體已經僵了。
楊老彎嚎叫一聲,就衝進屋裡,楊禮正躺在炕上昏昏沉沉地睡著。楊老彎踹門的聲音把他驚醒了,他睜開眼睛就說;“爹呀,我不活了,日本人蒙人呢。”
楊老彎已經掏出了腰間那把殺豬刀:“你個畜生。”
楊禮沒來得及叫一聲,父親的殺豬刀就捅進了兒子的胸膛,楊禮喊出了最後一句:“爹呀。”
楊老彎看見一片血光從眼前噴起。楊老彎在心裡嚎叫一聲:“活著還有啥意思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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