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文章,揭露改良派“汙邪作偽”、志在幹祿的醜態,也揭露在革命潮流中賭博的吳稚暉等人“自慕虛榮”、“私心曖昧”的劣跡。章太炎的文章,說的是救國的真理,加上筆鋒強勁,氣概非凡,真是所向披靡,令人神旺。魯迅就是深受其鼓舞的一個人。他欽佩學問家的章太炎,更欽佩革命家的章太炎。他不僅愛讀章太炎的文章,而且對他的政治見解產生了強烈的共鳴。以1906年為界,在這之前,魯迅主要是受改良派嚴復、梁啟超的影響,而1906年之後,這種影響則由章太炎所代替了。從學洋務,到對維新的信仰,到站在革命派立場對維新派展開批判,這是青年時代的魯迅思想成長的三部曲;它反映了當時中國先進青年知識分子不斷前進的步伐。
魯迅棄醫從文這種人生道路的改變,是與他政治上從改良到革命的變化幾乎同時發生的。這之後,他充滿著用文藝為武器追隨革命派的渴望。他確信文學藝術可以救國,可以改變人們的精神,進而使祖國贏得新生。因此,他和幾個志同道合的友人商定要辦一個文藝性的雜誌,期望透過刊物的吶喊,在文學藝術領域開啟一個局面,為祖國盡一點力量。那時,他特別努力學習德語,很注意外國文學,尤其是文藝復興時期的那種新興的生氣勃勃的文學,因此決定用但丁的一本詩集的名字《新生》作為這個刊物的名稱。移用但丁詩集的名字是“取‘新的生命’的意思”。魯迅用這個名字寄託一種希望:願《新生》之刊能像但丁那樣,大膽探索自己民族的靈魂,從而使古老的中華民族,能夠獲得新的生機,新的活力。
魯迅不想把《新生》變成政治活動的園地,只是想發表一些喚起祖國人民新精神的啟蒙之音。然而,當時資產階級革命已迫近眉睫,周圍的人都熱心於實際的革命政治活動,對文學藝術很冷漠,用文藝刊物來陶冶精神的意義,還很難被人們所理解,因此尚未問世就流產了。這種流產除了“背時” 的原因之外,就是原來熱情支援《新生》的人也走散了。魯迅返鄉結婚之前,答應支援這個刊物的有許壽裳、陳師曾、袁文藪、蘇曼殊等人。可是這次回東京後,雖然多了一個周作人,但袁文藪卻到英國留學去了。袁文藪對於《新生》的命運是很重要的,因為原來要由他墊付創辦刊物的款項。他一走,就只剩下不名一文的幾個人了。蘊藏著許多美好憧憬的《新生》之夢的幻滅,使魯迅感到一種失敗的苦惱。剛剛邁上文學道路的第一步,就受到了挫折,何況為了邁出這一步,他們已經費了很大的氣力。他們不僅擬好刊名,而且還特地印了稿紙,約了稿件,選譯了一些外國作品。第一期的插圖也已選定,這是從英國十九世紀名畫家《瓦支畫集》中選出來的一幅油畫,題為《希望》,畫一個包著眼睛的詩人,抱著豎琴,跪在地球上。魯迅還物色了後幾期的封面,準備選用俄國反戰畫家威勒斯卡金所畫的髏骷塔,和英國軍隊把印度革命者綁在炮口上的幾幅畫。現在不僅這一切力氣白費了,而且還招來了冷嘲與熱諷,有人故意挖苦刊物的名稱說:“這不會是縣試所取的進學的新生罷”。
為了祖國的《新生》(2)
《新生》的籌辦,真像一場短暫的夢,倏忽幻滅了。失敗給人以煩惱,但也給人以清醒和智慧。魯迅思索著:是呵,自己並非振臂一呼應者雲集的英雄,事業是很艱難的,需要有更充分的準備。然而失敗絲毫不能挫折魯迅的銳氣,他繼續如飢似渴地閱讀各種文學書籍,孜孜不倦地進行翻譯和練筆。當他覺得自己的文章可以拿得出手的時候,便開始投稿了。最初他把稿子投到上海商務印書館。稿子付郵之後,他便焦急地等待著,期望有一天登載著他的文章的刊物寄到自己的手中。過了很久,上海給他來了郵件,但不是登著他的文章的刊物,而是他寄出的稿子原封不動地被退了回來。但他並沒有氣餒,他繼續寫著,不屈不撓地追求著。他把新寫的稿子又寄給上海商務印書館。可是不久又照樣地被退回來了,而且附了字條,說是這樣的稿子,不要再寄來了,這是很使魯迅感到失望的。不過魯迅還是繼續地寫文章,然後寄出去。魯迅以這種堅韌的性格,開始了文學道路的第一段路程,正是這種鍥而不捨的韌性的精神,使他踏碎了前進道路上各種荊棘與障礙,勝利地走到了目的地。
儘管稿子被不斷地退回,但是他的思想在艱難的磨鍊中逐步犀利了。從1907年底到1908年,他在《河南》雜誌先後發表了幾篇重要論文,其中有的文章主要是闡述他的科學觀,有的則著重闡述他的政治觀、社會觀、文學觀。這些文章有一個共同點,就是他所談的一切都與改變人的精神息息相關,都在探索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