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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部分

知到靈魂深處也開始撕裂的劇痛。她就這般了無聲息的躺著,任日光登堂入室驅趕黑暗陰霾,任身體裸露,而不願穿衣,不願呼吸,甚至都不願意再去死,兮月突然想,像是頓悟而來的得道,或許,對己而言,活著才是對天地最狠毒的控訴。悽愴的活著,讓天地看看,他們對自己都作了什麼

而其後,又有無數個像今夜一樣的深夜,叔父離去後,兮月就毫無聲息的躺著,身體裸露,傷痕累累。

月兮月兮奈若何?

煙火綻開在月亮一側,似乎離的極近。

兮月從思緒裡掙扎而出,已經到了城中,這便是粉巷。叔父回過身來對兮月說。兮月沒有說話,只是看向一連串的懸在各家門庭前的大紅燈籠。

煙火到此果然熱烈,一朵連線一朵,燒碎夜幕,悽美絕然。叔父說要辦點事,讓兮月就地的等,自己便進了眾多屋宇中的一座。兮月獨個坐在石階上,抱起膝蓋,仰頭看著天上從不間斷的煙火,焚燒著整個古昌。

多想著自己也是這無數煙火中的一朵呵,爭相殞命,絢爛如斯,然後無聲息的化作灰燼,飄落的到處都是,落在小娃娃的花燈上,落在趕路書生的餛飩裡,落在仰頭看煙花的小姐的粉面上,落在多情公子的紙扇上,落到西子湖畔,落到大漠長河末了還會得到人們悽美的稱許,把人間的幸與不幸,都當做是放屁。呵呵。兮月笑的燻人。

叔父長久的沒有回來。

兮月就坐下長久的等。

等來一個大自己十多歲的姑娘,姑娘看定她,像是在鑑賞一個低價淘來的貴重古玩,看得兮月不知所措。然後,那姑娘說,你叫柳兮月?兮月點頭說,嗯。好,你跟我來,你叔父將你賣給悠遠樓。

賣?

嗯,是賣。三十兩紋銀。

那,悠遠樓是什麼地方?兮月澄澈的看著那個姑娘。

悠遠樓就是青樓?

那,青樓又是什麼地方?

青樓呵,就是盛滿女人的樓,就是男人們都想來銷魂睡覺的樓

你叫柳兮月?

嗯。

在這裡用不得這樣的名字,你以後就叫綹兒吧。

綹兒?

嗯。綹兒。

好,那,我以後就叫綹兒。

老鴇有些驚詫這個小女子的乖巧聽話,一時竟信不過自己的耳朵,頓了頓,又言道,以後跟著一一學曲子,學逗樂男人的把戲。說話時指了指方才帶自己進來那個姑娘,兮月轉向她,原來你叫做一一,那我以後就叫你一一姐姐吧。一一說好。

十五歲。悠遠樓。這便是兮月第二次際遇的編年,亦不知日後幸與不幸,只是命運如此安排,她無力推脫。

那些年月的女子多是不幸。或去了深宅大院相夫教子,或去了官宦世家為妻為妾,或去了青樓粉巷供人踐踏,或進了幽暗深宮枯守韶華。兮月只是這無數女子中的一個,所謂“不幸”也流於平庸,並不出眾。

於是,兮月成了綹兒。

兮月成了她的歷史。

這是綹兒的歷史,但慕香覺得這也是自己的歷史,她同綹兒一樣,都是苦命的人,而她和綹兒原本就是一個人,在這個世間,相依為命。

她不敢提起兮月這個名字,聽到這個名字,她比綹兒更加神傷。

而此刻,綹兒的苦命遠遠沒有結束,她還在這裡受盡苦難,被人折磨。而此刻,自己也許會成為綹兒的救贖,她想著想著,就堅強起來,她可以搭救綹兒姐姐的,她一定可以的。

第八章 幽暗深宮

九王爺到了。

袁向鯉特意為他在古昌闢了座古樸的院子,九王爺一行人似乎是走的極慢,從江州到古昌竟整整走了七日。九王爺四十歲年紀,滿面虎鬚,雖是不苟言笑,但是臉上多了些暖色,在袁向鯉看來,他似乎少了些王侯之氣。

九王爺袁向鯉相見,二人分賓主坐定。九王爺身後立著兩人,一人勁裝結束,腰際一柄翠綠的古劍,極是惹人注意。另一人卻像個書生,一臉稚嫩,手裡玩弄著一把小巧的飛刀。九王爺卻是微服,看起來更像京師裡的大員外,他喝了口茶,說道,到古昌來,叨擾侍郎大人了,你多擔待。袁向鯉忙起身,行了個禮,說道,九王爺這是哪裡話?王爺來古昌城,下官平日裡求都求不來,怎麼會是叨擾呢?

九王爺哈哈一笑,道,這古城小巷的風物果然與京師不同,本王一路走來,覺得事事新鮮,便在路上耽擱了數日。只是這古昌城還沒有看過,侍郎大人哪天空閒,陪本王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