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香起身的時候,袁向鯉已經不在,她疼的厲害,一動不想動。她突然想起,為什麼綹兒姐姐會經常喊累,一睡就會睡三天,不吃不喝,原來是這樣。床單上有大大小小的圈圈,慕香也顧不得換,躺著,不一會兒又睡去。
袁向鯉還是像往常一樣,吃過早飯便進了書房。他看上去有些疲倦,眉頭皺的厲害。自顧自的斟了一杯茶,正要往嘴裡送,門被撞開。袁向鯉正要發作,見進來的是磨鐵,磨鐵靴子上還滴著水,在雕花的地毯上留下一連串腳印,顧不得行禮,匆匆的在袁向鯉耳邊說了幾個字。袁向鯉身子一聳,不再多說,一移步,已走在了磨鐵身前,磨鐵連忙跟上。
待磨鐵出了門,袁向鯉已上了馬,門口的兩個侍衛對望了一眼,忙低下頭。
兩騎飛奔,一路煙塵,去的是西山的方向。
西山的一片空地,傍著青翠的山,在林木的掩映裡愈加顯得鍾靈毓秀。袁懷璧的墓突兀的聳立著,有些詭異有些孤單,甚至與周圍的環境格格不入。這是他生前選的墓地,據說是山上道士的主意。袁向鯉勒住馬,飛身下來,動作利落。磨鐵跟上來時,竟有些氣喘。
袁向鯉在袁懷璧的墓前的石墊上跪下,似乎是不經意的移動著墓前的幾塊方形的大理石,磨鐵覺得眼前一晃,再抬頭,袁向鯉已經不見了。磨鐵舒了口氣,提劍往後走,靠著一棵樹,打量周圍,有一群鳥從遠處結隊飛來。
袁向鯉進了密道,仄仄的下著臺階。好像走了很久,周圍的光越來越淡,直到完全黑暗了,又下了一圈,周圍的火光開始多了起來。袁向鯉收了收腳步,開始緩慢的往下走。周圍燃著火把,袁向鯉的身影在他身後一跳一跳的貼著石壁,形狀有些扭曲。靴子裡終於進了水,踩上去軟軟的透著滋滋的聲響。
一個背影已經早早的立在了那裡,像是嵌在了牆壁上,安靜的似乎一直未曾動過。袁向鯉站住腳,不說話,看著等著。那個背影看起來應該是個女子,一襲白衣,寂靜如水,只是兩隻紅袖傾瀉而下,如同紅瀑,甚是扎眼。
瑾姑娘。袁向鯉唱了個喏。。
進展如何,公子爺?語氣裡沒有喜怒,也沒有冷暖。
還好。袁向鯉說話向來簡潔。
缺少什麼就跟我說,我自會轉達。
恩,還缺些鐵礦,江浙一帶並不好找。
我記下啦。那麼,請公子爺帶我去看看兵冢。
袁向鯉一抱拳,說,請。然後當前引路。瑾臉上蒙了紗,走起路來竟沒有顛簸,如同飄浮。袁向鯉開了兩扇門,瑾跟著閃身進去。眼前頓時開朗起來,有些晃眼,甚至刺目,女子的白衣頓時被映的通紅,像是突然燒著了。工匠們都低著頭忙著自己手裡的活計,似乎並沒有注意到進來的兩個人。融化的鐵漿灌進模子裡,成型,然後被送到爐後面的巨大池子裡,吼叫,青煙滾滾。成型的劍器,弓弩,盔甲,輪齒戰車整齊的堆放在牆壁一側,鐵青的反光壓抑的人透不過氣來。瑾順手從一側的劍架上抽出一柄寬刃的劍,彈了一下,聲音清脆,問了句,都餵過了?
袁向鯉點點頭,瑾踱了幾圈,額上漸漸滲出汗,似乎有些受不了這裡的溫度。袁向鯉面色不變,還是一樣的蒼白,陰冷,很少見到血色。
兩個人退出密室,瑾突然問了句,修建三池的事,可進展順利?袁向鯉一怔,不自覺的將目光移向眼前的這個女子,在斑駁的石壁中有些朦朧,他搖搖頭。瑾走出幾步,站住了,袁向鯉也站住,然後兩個人無聲的對視,面無表情。
公子自然有公子的想法,大姐特別吩咐過,不要我們干預。不過,我們與公子向來交好,大姐對公子更是尊崇有加,公子做什麼事不會瞞著我們吧?
瑾的聲音還是不冷不熱,一絲情緒也不肯露出來。袁向鯉不說話,面色平靜。轉過頭,盯著石壁看,目光深邃。
這都是小事,希望公子與我們也會開誠佈公,畢竟我們要走的可是同一條路。
袁向鯉不說話,還是那個姿勢,還是那張臉,看不出情緒,沒有憤怒,沒有痛苦,什麼也沒有。
瑾說完,一雙妙目盯著袁向鯉看。
袁向鯉終於嘆了口氣,目光沒動,多謝姑娘提醒,請轉告大姐,我知道怎麼做。
瑾嘴角有些翹,那就好,我會轉告大姐。還有,那份名單,公子可已經找到?都已經十年了,別忘了,樊不庸還有個遺腹子。
袁向鯉這次側過臉來,看著她。
瑾還在看著袁向鯉,公子想起來了?
袁向鯉回過神來,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