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的臉,不敢再說。
什麼處子之身?那又有什麼關係。要來有什麼用?能當飯吃?慕香,我告訴你,珍妃,她是婊子,她進宮時在身子裡藏著硃砂。那又怎樣?我沒有揭穿她。我不在乎這個,我寫詞贊你,只是因為你這個人。你知道嗎?人與人之間是不一樣的。生來就是如此。有的人靈魂乾淨可以生長出仙草,有的人心裡骯髒只能孕育蛆蟲。你是歌姬,可是你不是婊子。身子是你的軀殼,髒一點,沒有關係,你的靈魂是乾淨的,心底上那塊地是乾淨的,那就足夠了。可是,珍妃呢,她,哈哈,她啊,她身子髒,心裡想的更髒,那才是婊子。
廷素說完,像是用了好大的力氣,躺倒在慕香身側,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
慕香幾乎驚呆了,自從進了宮,這個瘋瘋癲癲的皇上,不止一次的給自己震撼。他說的那些話,是慕香從來沒有聽說過的。瘋瘋癲癲而又充滿禪意。
不是,不是。他並不疼愛我,除了綹兒姐姐,這個世界上沒有人真正疼愛我。袁向鯉利用我,廷素只是想佔有我,儘管他有腦疾,可是這並不妨礙他的佔有慾。慕香,慕香,你忘了,他是皇上,九五之尊,三宮六院。
慕香極力勸誡自己,不要被表象迷惑,也不要心軟。
綹兒姐姐,她的命在自己手裡呢。那是從小照顧自己的姐姐,廷素他又是誰?跟自己的生命沒有關係的,不能因為下不了手,就葬送了她和綹兒姐姐的命。
想到此,慕香把細瓷瓶握在手裡。
我也不乾淨。
你不知道,當局者迷,入芝蘭之室,久而不覺其香,更何況是你自己。你不懂,你不懂,我也不能說破,天機,天機不可洩露。
廷素神秘的搖搖頭,滿臉微笑的盯著慕香看。
皇上,你說,一個人怎樣才是乾淨的呢?尤其是一個女子。
乾淨,其實,我告訴你,你有沒有見過生孩子。
生孩子?沒有。
我見過,我見過。那年我親眼見到,孩子就像一隻光滑的大泥鰍,從河床裡破土而出,渾身是血,幾乎看不清眉眼。可是,你不知道,當孩子在水裡洗過之後,馬上就乾淨起來,身子發亮,你不知道有多漂亮。他還朝著我笑,眼睛像兩塊渾玉,眼神就像是月光。那盆水,在那盆水裡洗過之後,人就乾淨了,不管你之前做了什麼,只要洗一洗,就乾淨了。啊,不,不是乾淨,是純潔,純潔。可是,很多人找不到那盆水,或者是把那盆水潑掉了。然後,這個人就無可救藥了。
一盆水?能夠洗滌罪惡?
慕香心中一動,似懂非懂。廷素語氣沉緩,少不更事的思想裡卻藏著世事洞明的學問,他到底是一個怎樣的人。慕香幾乎困惑了。
不是,不是的。我不能聽,我不能聽。
綹兒姐姐快死了,我不殺她,綹兒姐姐就得死。慕香,慕香,你要勇敢一點,勇敢一點,動手,動手。
慕香分明聽到自己胸腔中另一個人正在不斷的提醒自己,殺人,殺人,殺人。想到此,慕香再也不想猶豫,她假裝起身如廁,手中早已經握緊了劇毒的瓷瓶。
慕香太瞭解廷素的嗜好,她不斷的安撫自己,慢慢的開啟瓷瓶,將其中的丸藥用酒化開,變成汁液,塗滿自己的脖頸。慕香知道,那裡是廷素最喜歡親吻的地方。可是,她卻不敢確定,這些毒液會不會也要了自己的命。其實,慕香倒寧願如此,這樣,一舉兩得。她既救了綹兒姐姐的命,又不用擔負罪責,一了百了。慕香想著一命抵一命,廷素,我對你不起,那我就陪著你去,只有這樣,才能救綹兒姐姐,她,是我唯一的眷戀。
慕香回到床上,心跳的厲害。廷素似乎並沒有注意到慕香反常的舉動,他似乎說了很多話,突然覺得累。廷素側過臉看著慕香略有些凌亂的衣襟,酥胸半露,尤其是溫潤的脖頸,泛著柔和的暈光,一如雨後的荷花,廷素心中一動,身子不自覺的顫動起來。
天生尤物,女人的身體才是最好的武器。
袁向鯉比誰都清楚這一點,袁懷璧的死,並不蹊蹺,袁向鯉心中比誰都明白。不是死於丸藥,不是死於鐵器,而是死於女人。袁向鯉知道慕香的能力,這樣的女子,天生就是殺人的工具,不必用刀,不必用藥,只是用身子。袁向鯉其實也害怕自己會葬送在慕香手裡,所以他寧願適時把她送走,遠離自己,等到大業成功之後,再接她回來。
袁向鯉此刻正呆立在袁府之中,看著對面的一個房間發呆,他當然知道那是誰的房間,可是,他並不願意進去。那是綹兒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