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認打過的電話用黃色標了出來。
事太多了。我坐下來,轉向我的計算機,雙擊E…mail圖示。七十三封新郵件等在那兒。上帝,那麼多郵件我連看的時間都沒有。
就在這時.黛娜從辦公室門邊探出頭來。“湯姆,那些休假報告你批了嗎?”
“還沒有,”我說,“我會批的。”
“請儘快。”她說。
“我說了我會批的。”
她看上去被嚇著了。我以前大概從來沒對她咆哮過。但沒等我道歉,她就消失進走廊了。
或許我應該把自己的管理任務分配給下屬,但是,怎麼說呢,如果我不再是部門的頭,我的繼任者會奪取充當霍勒斯嚮導的權利。而且我不能留下一堆爛攤子。必須儘可能處理好所有的事,直到……
直到……
我嘆了口氣,又把目光投向桌子上的那堆東西。
時間不夠啊,該死。時間就是不夠啊。
第十九章
很多僱員都不清楚他們的老闆能掙多少錢,但我對於克里斯蒂的收入卻能精確到分。安大略的法律規定所有年收入超過十萬加拿大元的公務員公開他們的薪水。博物館裡只有四個工作人員的收入達到了上述分界線。克里斯蒂去年掙了179,952元,再加上18,168元的稅前獎金。她的辦公室很好地反映了她的收入。儘管我不滿意她經營博物館的方法,我也能理解那樣一個辦公室是必要的。在那兒,她必須博得潛在捐款人的歡心,還有那些一時興起就可以增加或減少博物館預算的政界要人。
我當時正坐在我的辦公室裡,等著止痛片發揮藥效。一個電話打了進來說克里斯蒂要見我。走路可以幫助發揮藥效,所以我不介意走一趟。
英迪拉讓我進了內部辦公室。“你好,克里斯蒂。”我說,“你想見我?”
克里斯蒂正在網路上搜尋著什麼。她伸出一隻手示意我耐心等會兒。辦公室的牆上掛著漂亮的織物。桌子後有一套盔甲。自從我們的盔甲廳——我一直認為它是個非常受歡迎的展覽——被撤掉以便給克里斯蒂一貫的“補充精神食糧”挪地方之後,我們手頭便一直有一堆不知該如何處理的盔甲。克里斯蒂還有一個填充信鴿(來自博物館的生物多樣性和保護中心,由過去的魚類學部、爬蟲學部、哺乳動物學部和鳥類學部合併而成的大雜燴。這樣的模型有二十多個)。她還有一簇石英水晶,看上去和微波爐一樣大,是從過去的地質學部撈過來的。其他東西包括:一尊漂亮的棒球大小的翡翠佛,一個古埃及人的下巴,當然還有一個恐龍頭骨,鴨嘴龍。鴨嘴龍刀鋒般的冠和屋子另一端盔甲上的雙頭斧形成絕妙的搭配。
終於,克里斯蒂按了一下滑鼠,將瀏覽器視窗最小化,隨後把注意力集中到我身上。她衝著桌子前三張皮飾轉椅手心向上做了個請坐的手勢。我在中間那張坐了下來,坐下去的時候心頭不禁稍稍顫了一下。克里斯蒂的規矩是:如果會面很快結束,她一般不會讓人坐下。
“你好,湯姆。”她說,作出個熱切的表情,“你感覺好嗎?”
我聳了聳肩。沒什麼可說的。“和我想像的一樣吧。”
“你覺得很痛嗎?”
“時不時地,”我說,“我有些止痛片。”
“好。”她說,隨後沉默了一陣子。對克里斯蒂來說是不正常的,她似乎總是匆匆忙忙的。最後,她又開口了:“蘇珊娜怎麼樣了?她最近好嗎?”
我沒有糾正她我妻子的名字。“在努力應對。有個支援小組在里奇蒙德的公共圖書館活動。她每個星期都會去一次。”
“我相信他們可以給她安慰。”
我什麼也沒說。
“理查呢?他怎麼樣了?”
接連兩次錯誤太過分了。“是裡奇。”我說。
“噢,對不起。他怎麼樣?”
我又聳了一下肩。“他很害怕,但他是個勇敢的孩子。”
克里斯蒂向我做了個手勢,彷彿只是因為我是裡奇的父親。我點了點頭,對她表示無聲的感謝。她沉默了一段更長的時間,隨後說:“我和人力資源部的彼得羅夫談過了,他說你保了全險。你可以申請長期殘疾離職,仍然可以拿到85%的工資。”
我眨著眼,仔細思考著我的答覆。“我不知道你和別人談論我的保險狀況是否合適。”
克里斯蒂舉起雙手,手心向外。“哦,我不是單獨針對你。我只是大概問了問關於僱員離——”她想說的是“離職”,但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