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腳步,抬起臉去望了望那墨黑的天。新南在她身旁已經為她開啟了車門。
“上車吧。”他輕輕在她肩上拍了一下。韻柳轉臉去看了看他,心事幽幽的目光繼續轉過去,看向身後面那棟白房子。
傭人都被辭退了,諾大的房子裡沒有點一盞燈。秋意漸濃了,花園裡的枯枝、衰草散發著淡淡幹苦地味道,透著一種淒涼。在那一刻,韻柳忽然想起了曾幾何時她離開肖府時地那種心境。……她又一次開始了漂泊的生活。
“不捨得嗎?”默默注視著她地新南輕聲問她。
“只是忽然有些害怕,”韻柳轉回臉來,仰臉看著他,“不知道什麼才是能真正久長的?”說著,她忽然把手緊緊的抓在了新南的胳膊上,隔著襯衫,感覺到他暖暖的體溫。新南一動不動看著她,看著她柔軟、無助的眼神,這一刻,他可以很深的感覺到,她需要他。……新南忽然一把去抱住了韻柳,一面用力的去吻住了她的嘴。
在綿綿無休的日升日落裡,在不曾為誰停留過的四季更替裡,上下幾千年就那麼不知倦怠的流逝過去了。然而,和這永生的一切相比起來,人生是多麼的短暫,又是多麼的不可預知。身處在這個動盪、難安定的時代裡,人生更加的不長久。
也唯有與自己共歷過風雨、彼此相珍惜的那個人是能夠真實抓得住的,可靠的。……
………【下篇 四十六、隨風(下)】………
來易來,去難去,人生大多如此。
然而終究還是要走的。
“下雨了。”韻柳輕聲說。新南開著車子。因為車子開得很快,雨點落下時的力度有些大,聲音聽起來很響,噗噗噗直往車前擋風玻璃上撲來,一落一個清冷的溼點。
風裡有雨打溼的灰土的氣味。路上還跑著黃包車,車篷放了下來,也遮上了雨布,躲在裡面的人覺得安逸,是個溫暖的小窩。
“一場秋雨一場寒,又要更冷一些了。”新南說著,轉臉朝韻柳看了一眼,“走得急,也沒加件衣服在身上,你冷不冷?”沒等韻柳回答,他已經一手去管住方向輪盤,另一手很快去脫下了自己身上的西裝外套,遞給身旁的韻柳,一面說,“披著,彆著涼了。”
他厚重的衣服拿在手裡,那份質感的穩妥有著一種言之不盡的溫情。
“還是你穿上吧,”她稍稍遲疑了一會兒,卻探身過去要把衣服重新給他披上,“你不要著涼了,才好。”卻被新南一手給擋了回來。他笑著說:“傻丫頭,我一個大男人寒冬天裡光著膀子都不會有事。”見韻柳沉默著不作聲,他又淡淡一笑,反問道:
“你不信?”
“信了你的話,才真是傻了呢。”韻柳輕聲說。
聽見她這嬌嗔的一句,新南不禁一笑。可轉而他臉上的笑卻忽然有些滯澀起來,一抹黯然灰蒼了他地眼眸。(手機 閱讀 1 6 k 。 c n)他想起了他一直瞞著她的關於希源。還有張啟良的那些事。
“你不就是很傻,”他暗自低嘆了一聲,“一直都那麼相信我。”輕聲說著,他伸出手去兜住她的肩膀,韻柳順勢靠在了他身上。……他以為。韻柳若是知道了肖希源其實一直都還在想著她,等著她,就一定會回到希源身邊去,卻不知道其實韻柳什麼都已經知道了。不管是為了報答他的一片情意,還是因為早已經滋生在心底卻還不曾被真正意識到地一種情懷,她還是回來了,撇下了一直還在苦等著她的希源,回來陪他共歷生死。一切只因她覺得值得。
“那也是因為你值得。”她輕聲說。
新南的心微微觸動了一下。一面開著車,他一面略低下臉去朝靠在他肩上的韻柳看了一眼,眼眸裡柔軟的是欣慰。當他重新轉眼看向前方的路況,臉上的神情卻募地一緊,只見前面路口左右各堵著一輛汽車。見他們的車開過來了,忽然那兩輛汽車地車門紛紛大開。
昏黃的路燈下,只見一個個身穿中裝的男人從車裡橫跨了出來,一面紛紛朝著他們的汽車抬起手來,在這些人手裡赫然拿著的是槍!
新南轟然一震,猛然狠打方向輪盤。耳邊,車輪急急輾過路面的尖銳聲音把方才所有的靜謐和諧也陡然一起給撕裂了,碾碎了,
“快趴下!”一面新南一手猛然去將韻柳推倒在座位上。。。他自己也竭力伏下身子,幾乎同時,
砰!砰!砰!的槍聲爆開了的在耳邊炸起,伴著車窗玻璃嗆啷啷被擊碎的聲音。
隔著身上披著地他的那件外套,韻柳感覺到有碎玻璃片紛紛飛濺到自己身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