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錯,他的詔旨,您總是要看的。否則,我也無法交差呀!”賴漢英滿頭大汗,語音近似哭泣。
石達開打了個唉聲,這才把詔旨接過,展開觀看。上寫:
朕起自布衣,德微才薄。本無能斡旋天地,扭轉乾坤。因見滿虜橫行,黎民塗炭,故逞義氣之勇,盡匹夫之責,創教起義,以盡天職也。
去歲不幸,楊、韋亂政,實出意外。致使朕精神恍惚,心有餘悸耳。達胞乃朕之股肽,皆為天父之子。本該合衷共濟,建天國於人間,斯黎民於衽席,創世界於大同,方不負天父天心也。
朕一時糊塗,聽信讒言,對弟心懷疑忌,多方掣時。言不由衷,使弟心寒意冷,被迫離京。捫心自問,皆朕之大錯也。
今清妖猖狂於外,百姓艱苦於內。群龍無首,百廢待興,非達胞莫能治,朕愈感自愧也。達胞如念前情,幡然回京,與朕攜手同心共建天國,則天心順,民心悅,軍心振,實不幸之大幸也。
今差賴漢英,代朕向達胞頒發金印一方。切望弟盡棄前愆,顧全大局,早日班師,朕拭目而待。
賴漢英又從另一名侍者的包裹中,取出一隻印盒。又開啟金鎖,掀開盒蓋,取出一方足赤金印。長六寸,寬四寸,五龍交紐。印上鐫刻著:“天父天兄天王太平天國電師通軍主將義王之印”。賴漢英雙手棒印,放到翼王面前。
大廳裡的氣氛,緊張而又沉悶。一雙雙目光,都盯在翼王臉上。賴漢英比誰都焦急,不錯眼地看著石達開,希望能得到滿意的答覆。
第六十七回 石達開洞壁題詩 賴漢英再請翼王
俊傑不該強出頭,
一意孤行無來由。
病國誤民坑自己,
半世英名付東流。
翼王石達開讀罷天王手詔,又看看桌上的金印,不由一陣冷笑:“哈哈哈哈!感謝天王的盛情和國舅的美意。達開以為,大丈夫生在天地之間,應該言必信,行必果。做了不悔,悔了不做。石某五歲習文,十歲習武,十六歲中舉人,家資鉅富,吃盡穿絕。倘若居官,不費吹灰之力,又何止軍門、總督也!只因滿虜腐敗,黎民遭殃,達開不忍袖手,才盡拋個人之安富尊榮,毅然到金田團營,隨天王揭竿起義。多少年來,石某從未計較過個人得失。達開衝鋒陷陣,天王安享天平;達開在兩軍陣拼命,天王在內宮消遣。為了他的江山,石某鞠躬盡瘁;為了他的寶座,石某得罪了韋昌輝,全家老少盡遭毒手!試問洪天王,他可知石某是從多麼痛苦的逆境中活過來的?”他越說越激動,兩眼都溼潤了。
在座的人屏息凝神,靜靜地聽著。石達開的每一句話,都像重錘一樣,擊在眾人的心上。
石達開又接著說:“楊、韋亂政後,石某日夜兼程回返天京,披肝瀝膽,全心輔政。遺憾的是,天王對我早存戒心。他明升暗降,處處掣時,我為顧全大局,故一忍再忍,假做不知。最不能使人容忍的是,天王得寸進尺,公開加封安、福二王,奪去我的軍政大權。並且,又暗中派人刺探我的行動。縱觀天王的所做所為,實在使石某寒心。為此,我認為,現在還不是我回京的時候。這件事情,以後再說吧!”說罷,將手詔和金印推到賴漢英面前。
賴漢英大失所望,但又不甘心就此罷手。他懷著僥倖的心情,再次哀求道:“殿下的苦衷,令人同情。正因為如此,天王才下詔罪己,向殿下賠禮認錯。卑職斗膽說句話,縱然天王有一萬個不是,他畢竟是君主。君主能向臣下認錯,史書上也不多見。退一步說,殿下不顧君臣之情,也應該念天國軍民之義。難道你就忍心讓人們失望嗎?目前,清妖七路分兵,攻打天京,天國正處在內外交困的緊急關頭。如殿下以大局為重,毅然回師,真好比雪中送炭,旱苗逢雨。不但天王,就是滿朝文武、百萬軍民,誰不念殿下之功德乎?”
石達開冷冷地說道:“正因為形勢危急,天王才想到了我。一旦和緩,又不知做何打算!本王早就看得明白,與天王只能同受罪,不能同享福。正所謂山河易改,秉性難移,我不會再上他的當了!我意已決,請國舅再免開尊口。”他回過頭來說道:“錦謙,你陪賴國舅多吃幾杯,我還有事,恕不奉陪了。”說罷,轉身退歸內宅去了。
賴漢英望著石達開的背影,乾著急說不出話。鼻子一酸,失聲痛哭起來。曾錦謙眾人苦苦相勸,才止住了悲聲。他原打算在瓷都多住幾天,但是,這種結局住也無味。於是,帶好金印、詔旨,便起身告辭。曾錦謙率人把他送出城外,又差派朱衣點遠送一釋。
賴漢英騎在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