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抵是分家之後眾人心裡想著不是一家人了,言語間便比早先聚在一起時客氣,恰是因客氣,石清妍坐在後頭反倒覺得無聊,若不是心裡還惦記著石老太君的好,恨不得立時就回錦王府去。
“王妃、老夫人,少爺回來了。”石家的丫頭有些興奮地過來通報。
“大少爺回來了?”
“可是二少爺?”
……
石家六個少夫人忙爭先恐後地問,古暮月不禁拿了帕子撫胸,有些黯然神傷,等了幾年了,也不見石漠風捎回來個隻言片語。
“是七少爺回來了,七少爺正在靈堂那邊披麻。”
古暮月的一顆心都快要跳了出來,待站起身要去看,不由地又看向石老夫人。
石老夫人示意古暮月稍安勿躁,大抵是喜歡古暮月有眼力勁,雖有主意但大小事還是叫她做主,於是便體貼地對方才來傳話的丫頭斥道:“家裡這麼多的少爺,怎地這般糊塗不說清楚?快些去前頭傳話,叫小七趕緊地過來。”
“是。”
石大少夫人笑道:“七弟回來了,只怕七弟妹更不好熬了。”這二人雖成親幾年了,但還算是新婚燕爾,遇上石老太君的孝期,只怕這二人熬不住,要在孝期裡做些不規矩的事。
古暮月心知石大少夫人是暗恨自己搶了她的長媳位置,只伸長了脖子隱隱切切地等著石漠風進來,不理會石大少夫人的話。
石老夫人瞪了石大少夫人一眼,“你也想去庵裡陪紅蓮?”
石大少夫人一凜,忙低了頭。
石清妍心裡一嘆,目光看向門口,等了一會子,就見一個十分黑瘦的人頂著一撮小鬍子進來了,大抵是為了顯得自己勞苦功高,此人臉上的沙塵都好整齊地粘著。
“祖母!王妃!”石漠風沙啞的嗓音響起,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灼灼地看向石清妍,單膝跪地道:“幸不辱命!”熱淚盈眶,一時說不出旁的。
“漠哥哥辛苦了!”石清妍笑道,若是石漠風不開口,自己還認不出他來。
石漠風又哭又笑地轉向石老夫人跪下,給石老夫人磕頭,然後轉向古暮月,“娘子辛苦了。”
古暮月一下子泣不成聲,捂著臉抽噎起來,只覺得石漠風定然受了許多的苦,這會子都已經瘦得脫相了。
石老夫人很是體貼地說道:“暮月領著漠風去梳洗一下,等會子再出來吧。咱們家這辦的是喜喪,高興一些也無妨。”
古暮月破涕為笑,感激地對石老夫人行了個萬福,“是。”說著,便脈脈含情地看向石漠風,吸了一口氣,領著石漠風向她房裡去。
石清妍瞅了眼石大少夫人,見她露出一副恨不得石漠風、古暮月立時**做出點什麼事來出醜然後被石老將軍、石老夫人趕出門外,便笑著問石老夫人:“祖母,老太君年過九十了,不知這守孝又有什麼規矩?”石清妍笑著問道,心想莫非西院猛士的鬍子當真有防曬的功效?他們一點子沒黑,石漠風卻黑成了一塊炭。
石老夫人笑道:“這規矩就少了許多,王妃放心,有我看著,不會叫漠風、暮月留下把柄叫外頭人笑話。說起來,暮月也是個好孩子,守了這麼幾年,也不像有些人活活地把自己熬成一鍋苦水,王妃看暮月,還跟個小姑娘家一樣水靈。”
外頭人三字,石老夫人有意咬著牙說,於是石大少夫人不禁訕訕的,這會子石夫人不在,她幫著操持諸事,就又生出妄想,想搬回來跟石老將軍他們一起住,如今被石老夫人用“外頭人”來稱呼,渾身上下不舒坦起來,暗道石老夫人就會偏袒古暮月,果然古暮月比她會拍馬屁,如今石老夫人的意思是隻要不留下孩子這樣的把柄,就由著他們小兩口去?
古暮月、石漠風二人雖情意綿綿,但這會子當真不是時候,石漠風素來跟石老太君要好,往日裡每常馱著石老太君滿院子亂轉,此時雖不至於涕淚泗流,但也無心多跟古暮月溫存,於是洗漱之後,他牽著古暮月的手就回來了,回來之後,也不鬆開手,就悲喜交加地跟石清妍說這一路的事。
“妹妹不知道,才走了一半路,就有人氣餒了,不停地嘮叨什麼前頭壓根沒人,第一個開始嘮叨了,後頭唸叨的人更多了,哥哥我若不是意志堅定,堅持走到底,只怕連第一堆的人都遇不到。哥哥我瞧見了大海才回頭的。”石漠風神采飛揚地說道。
石大少夫人盯著石漠風牽著古暮月的手,暗暗撇嘴,若是她跟石江風做出這舉動,不定要被石老夫人罵成什麼樣,輪到古暮月了,石老夫人就笑眯眯的,一句話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