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無憂嘆了口氣,沒有想到她聽了姜彩心的話之後果真開始忌憚起自己來,看來在楚南迴來之前的這些日子裡,自己的日子怕是很難熬過去。倒是這兩個丫頭難得對自己如此體恤,感動之下,安慰道:“這是好東西呀,她們不要正好我們自己留著。”
“可是,這明明就是孕婦害喜吃的東西呀,酸的牙都要掉了,奴婢可不敢留著。”香穗面露難色,一副怕了的樣子連連擺手道。
“傻丫頭,把它一片片切開,拿百花蜜浸泡醃製一段時日就去了酸氣了。”謝無憂笑著出主意道。
“對呀,就跟醃薑糖一樣啊!”春梨立即來了興致道,“我們把它醃製好了之後就放到冰窖裡,多放些時日,等我們公主有了自己的孩子再拿出來吃豈不是很妙?”
謝無憂臉上的笑容頓住,滿是憂思地嘆了口氣道:“這輩子,跟楚南,怕是不會了。”
春梨知道自己說錯了話,內疚得說不出話來,香穗從旁勸慰道:“公主,這世上有幾個女人真正靠自己夫君的恩愛過一輩子的?女人安身立命不都得靠子嗣?有了子嗣日子就有盼頭,也不用再在這些事情上傷神了,將來養老送終還不都是自己的子孫?”
謝無憂何嘗不知道,從前不是沒想過跟楚南一起舉案齊眉的時候,再添上一對兒女共享天倫。如今心荒涼至此,她早就沒了這個心氣兒跟打算了。
“看天意吧,有些東西命裡沒有也是強求不來的。”謝無憂勉力一笑,勸慰著自己道。
日子不算順遂,月娘那邊雖把整個將軍府的吃穿用度全占上了,還是一會兒痛一會兒涼地折磨著人的神經。底下的僕婦知道她在樹自己的威風,故意矯情,有時明明看到月娘在無理地要求這要求那,自己主母夫人謝無憂已經在矜持地忍著,但子嗣為重,況且楚南又不在府中,他們也就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任由著月娘高興了。
那日謝無憂去月娘房中看她,所有人都瞧著她明明還不曾顯懷卻已經慵懶得坐在曾經謝無憂的主位之上,屁股抬也不抬一下正襟危坐地笑著道:“公主萬安,恕奴有孕在身不能起身行禮。”
“沒有關係,你怎麼舒服就怎麼好吧。”謝無憂並不介懷道。
“桂枝,還不給公主端個座兒?”月娘打發身邊的丫鬟道。
香穗在旁看著已經氣得快要冒煙,這眼前的尊卑倒像是全反了過來,就算是在宮裡頭再得寵的嬪妃,也不敢這樣甩當朝公主的臉子看。接著那叫桂枝的丫鬟便端了一張連周邊漆皮都要掉了的凳子來了,香穗再也忍不住,當場朝著那桂枝的丫鬟下了臉色道:“好個沒眼力勁兒的狗奴才,這樣的凳子也配端給公主坐麼?”
“香穗姑娘說這話好冤枉,這是我們夫人給讓端的!”桂枝丫頭慌忙退在一旁道。
“你們夫人吃的穿的都是全府上下最精緻的,卻唯獨少了一張給我們公主坐的體面座兒?”香穗破口便道。
“香穗,住嘴!”謝無憂只覺得耳根子被吵得厲害,她本就不想招惹事端,只好回頭斥責自己的丫頭收聲。
“這裡從前是公主住處,我搬來不久,還帶著身孕本就疲憊,所以也沒得空打理收拾,怠慢公主真是該死。”月娘坐在主位上頭賠罪道,接著對著桂枝怒斥道,“你就欠管家的揭你一層皮!我叫你端哪一張你就端哪一張,哪天我叫你去死你是不是就地去死?這麼點眼力都沒有,怎麼伺候人的?”
謝無憂聽著這暴戾的說辭,更加難受,於是道:“月娘你有孕在身,不宜動怒。下人們不好,以後慢慢□□就是了。”
“公主說得是,下人就是用來□□的。”月娘轉臉就笑了道,繼而目光凌厲一轉,矛頭直指香穗道:“我比不得公主會□□,這宮裡出來的人就是高人一等啊,是吧,香穗姑娘?”
香穗有些不明所以,謝無憂也有些怒氣道:“你這話什麼意思?”
“香穗姑娘,你也是個奴婢吧,奴婢就該有主僕之分,平日裡你是怎麼拿我說道來的?怎麼我這有了身孕的二夫人,身份竟不如你一個婢子,需要你來說道?這豈不是宮裡出來的人都高人一等麼?”月娘森寒道。
香穗聽罷喘著粗氣,更加不服氣道:“奴婢平日裡是有些莽撞,可是今日在場的人都看得清楚,是您先叫下人端了這麼張不成體面的凳子來的。”
月娘瞧了一眼渾身抖成了一團的桂枝,輕描淡寫道:“來人,把這個沒眼力的丫頭拉出去,打二十板子先。”
撞上了大黴運的桂枝撲通跪地,泣不成聲道:“二夫人,您饒了奴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