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派克城,他自然會告訴你。”
“我現在就想知道他的計劃為何。”
“從我這裡,你不可能知道。我們奉命絕不可說與外人。”
“連我也不行?”席恩勃然大怒。他帶過兵打過仗,曾與國王一同捕獵,在比武大會中贏得優勝,並和黑魚布林登、安柏家的大瓊恩並肩作戰,參與囈語森林大捷,睡過的女人多到記不清,小叔竟然還把他當成十歲小孩!“如果父親有意出兵,我一定要知道。我可不是‘外人’,我是派克和鐵群島的繼承人!”
“這個嘛,”叔叔說,“還不一定。”
這句話像是一記火辣辣的巴掌。“還不一定?我的哥哥們全死了,父親大人就剩我這一個兒子!”
“還有你姐姐。”
阿莎!他有些不知所措,她比席恩大三歲,但是……“除非男性直系血親斷絕,否則女人沒有繼承權!”他大聲強調,“我警告你,誰也別想搶走我的權利!”
叔叔哼了一聲,“小子,你膽敢‘警告’侍奉淹神的人?我看你忘本忘得可真徹底。如果你以為你父親會把鐵群島拱手讓給史塔克,那就大錯特錯。現在給我閉嘴,路還很長,沒工夫聽你像鳥鵲一樣嘰嘰喳喳!”
席恩強自按捺怒火,閉起嘴巴。原來如此,他心想,他們以為我在臨冬城住了十年,就變成史塔克家的人了嗎?艾德公爵雖讓他和自己的兒女一起成長,但席恩始終不是他們的一份子。全城上下,從史塔克夫人到最低賤的廚房小弟,都知道他是用來確保他父親“表現良好”的人質,並都如此待他。就連那私生子瓊恩·雪諾所受的待遇都比他好。
艾德公爵每每試圖扮演父親的角色,然而席恩總提醒自己,對方正是為派克城帶來血腥殺戮,並迫使他遠離家園的人。小的時候,他一直活在史塔克的嚴峻面容和那把恐怖巨劍的陰影中,他的妻子則更是疏離而猜疑。
至於他們的兒女,年紀小的幾與嬰兒無異,只有羅柏和他的異母弟弟瓊恩·雪諾稍長,能引起他注意。那私生子性情陰沉,對任何奚落均十分敏感,尤其嫉妒席恩的高貴出身和羅柏對他的重視。對羅柏本人,席恩倒有幾分感情,一種對弟弟的感情……不過這話最好別說出口。看來在派克城裡,戰爭的傷痛仍未止息。他不該感到意外,諸島活在過去,因為現實太嚴苛也太痛苦,令人難以承受。更何況父親和叔叔們都老了,年老貴族就是這副德行,至死牢記陳年舊帳,不忘記任何糾葛,更無原恕可能。
梅利斯特家正是如此。從奔流城到海疆城的路上,他與他們為伴。派崔克·梅利斯特是個還不錯的夥伴,兩人對女孩、美酒和放鷹狩獵有相同的興趣,可老傑森伯爵眼見自己繼承人和席恩越來越要好,便把派崔克拉到一邊,提醒他不要忘本。他們的家堡海疆城正是為防守海岸,抵禦鐵民劫掠而建——尤其是提防派克島的葛雷喬伊。城中的“洪鐘塔”因塔上的巨大青銅鐘而得名,古時每當長船出現在西方洋麵,他們便會敲響警鐘,呼告村鎮居民和田裡農人速速入城避難。
“也不想想三百年來總共就敲過一次。”翌日,派崔克拿一罐青蘋果酒來找席恩,一邊喝一邊把父親的教誨告訴他。
“就我老哥突襲海疆城那次。”席恩說。此役傑森伯爵在城下斬殺了羅德利克·葛雷喬伊,並將鐵島掠奪者趕回海里,“如果你父親認為我因此而對他懷有敵意,那他顯然不認識羅德利克。”
說完兩人哈哈大笑,然後快馬加鞭去找一個和派崔克相好的磨坊少婦。現在和我同行的是派崔克就好了。管他是不是梅利斯特家的人,跟他作伴總比眼前這個曾是伊倫叔叔的怪老僧有趣得多。
他們越行越高,進入荒脊的岩石丘陵。很快大海便消失在視線之外,但潮溼的空氣中鹽味依然強烈。他們以穩定的速度緩緩前進,經過一塊牧羊人的地,以及一座廢棄的礦坑。眼前這個伊倫·葛雷喬伊信仰虔誠,不愛說話,所以兩人幾乎一語不發。席恩實在按捺不住。“臨冬城現在由羅柏·史塔克當家,”他開口。
伊倫繼續騎,“新狼換舊狼,有何差別?”
“羅柏已與鐵王座決裂,自封北境之王。島外到處都在打仗。”
“學士的信鴉飛過鹹水汪洋,迅如飛石。這是又冰又冷的舊聞。”
“叔叔,這意味著新日子即將來臨。”
“每天太陽昇起,都是新日子的來臨,和舊日子卻也差不多。”
“我在奔流城聽到的可不是這樣,人人都說紅彗星象徵新紀元到來,它是諸神的信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