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的年輕男人招了招手,喚道:“明允,你回來坐下吧。”
一身玄衣的蕭泓應聲走了回來,白玉俊顏沉凝如水,就身坐下之後,仍是安靜地一言不發。宛如處子。
“搶個皇帝的人頭就能成事?不過是那些無知愚民的自說自話。”,蕭澤看了弟弟一眼,就自然地跟著營中還未停盡的笑聲補了評價,待帳內在他手勢下一起安靜下來後,沉聲言道:“我們要搶就要搶了有用的。”
蕭澤帶著弟弟們奉父之命來了夏口,除了某人色令智昏地出了些小差子,其他收穫還是驚人的。
蕭家收雲州兵權與偽齊作戰,還打著“義兵”旗號,可就這麼來皇帝表哥面前晃一圈。甭管朝廷樂意不樂意,在封賞其他藩兵之時,也得給雲州好處。
在九月初六時,聖旨已下,遠在雲州的蕭睿遙領了燕雲大都督的官職,在給雲州正式貼上蕭家標籤的同時,還送了個還在偽齊手上的燕州給蕭家。
而在夏口的幾個蕭家子,從蕭澤起每人身上也都多出了個官銜。還沒成年的小八都混了個從六品的飛騎尉。
正如出兵勤王已然達到的目的一樣,若行事自然要求個好收益。因此被朝廷填在樸鎮當炮灰的傻事,蕭家不做。
“明允,你說我們為何要引了黃胄軍到夏口?”,目光巡了一圈,蕭澤還是偏心地先調教著自家親弟。
“御駕在夏口戀棧不南不北,非是帝心不願南往。而是劉仁甫一黨想滯留江北。劉家根基在關中,多有親故,若過江勢力必然大減……而我們卻是要逼劉家拋下親卒,護帝南下。”,蕭泓的聲音清晰地響著。平靜地不起半點波瀾。
“而且,歷朝歷代沒有過了江南還能再歸洛京的帝王。”,蕭澤心中滿意一笑,只要把那個妖女剔掉,自家弟弟就不糊塗。
再一想,卻是由周曼雲提的泰業帝可能已中“血規羺”重毒的密報。蕭澤著意地又看了蕭泓一眼,轉對著帳內眾將道:“我有宮中信報說明了當今龍體違和,可能於年內山陵崩,如果此信不假,我們要搶得划算就得搶個帝子了。”
應當當初只與己聽到周曼雲之言的蕭泓,穩坐一邊,神色如常。蕭澤輕輕地在椅子扶手上審度地叩了叩手指。
自九月初十,周曼雲離開樸鎮營地之後,開拔的蕭家軍帶走了還在昏迷中的蕭泓。接著毒痂落,人清醒,蕭泓就不曾在他的面前如從前一樣不停地追問曼雲下落,看著正如那女人所說應當是全然不記得那晚之事。
但蕭澤心中仍惴惴。就象是特意交待過的三弟玩笑說法,老六的沉穩多少應該也有由童子雞成了男人的蛻變,讓人總有些無法評述的感覺。
聰明得可以一心二用的蕭家世子,就算分了神盤想著弟弟的閒事,凝重神色說出的卻是義正言辭的一番,“信報已呈報父帥,但關山路遙,為防被人搶了先手,我們也須先分了兩路。
如果有機緣可以挾立天子,最適合的人選並不是泰業帝身邊的兩個早傳有疾的孩子,而是遠在洛京的孝宗之孫,廢齊王之子。
讓父親以孝宗的國舅身份將廢齊王孩子中的一個拱上皇座,才更有利於此後做實了泰業帝逼奸母妃、弒殺孝宗,得位不正的罪名。
即便帳內盡是心腹將官,但與幕僚智囊們細論到的後招不好宣諸眾口,蕭澤只是略講了蕭家軍雙管齊下,一路北上,一路留下夏口盡力“保護”皇嗣的盤算。
點兵點將的一番分工中,蕭泓再一次地被一次惦記著他的蕭澤點到了名。“明允可願領輕騎與你三哥一齊北上洛京?”
挺拔身影利落起身,朗聲應答,“蕭明允但從軍令!”
蕭澤的眉梢輕輕一挑……
斜陽殘照透著濃稠的血色,清遼山嶺上矗立幾騎,如同雕塑。
蕭泓剛伸手動了扣在臉上的猙獰面具下頜,手腕就被並騎在側的蕭澤眼疾手快地一把抓了正著,厲聲喝道:“小六!齊大夫說了,一月之內你還是不能直照陽光,給我老老實實戴好了!”
“六哥就老老實實地捂成大姑娘吧!”,蕭瀧拔馬湊身過,露著一臉頑皮笑意,一個探身結結實實地將蕭泓摟了個滿懷。
輕拍著弟弟的肩膀囑了幾句,待馬身稍分,蕭泓的一隻右腳脫鐙暗勾,在蕭瀧騎的栗色馬身上輕輕一磕。
身未動,馬先行,被拋了個大顛的蕭瀧發出聲尖利的怪叫,順韁遊步,不一會兒就沒在前方的一隊騎兵中。
“走吧!”,回拔馬頭的蕭澤斜了六弟一眼。
一聲應諾,黑駒黑甲,黑色面具下藏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