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有人說,樂隊就像是一艘大船,成員們都是這艘船上的水手。
所以,大家如果想要走得更遠,必須同舟共濟地揚帆起航,齊心合力地征服驚濤駭浪,再風雨同舟地朝著一個方向奮力前行。
聽起來浪漫極了!
可世事無常,假如船行半路……有人硬要下船了,怎麼辦?
懷揣著這種過分柔軟細膩,乃至敏感的小心思,詹姆斯一路無言。
他沉默地跟著鮑德溫一起來到了西奧家的廢舊車庫。
出人意料,居然有人比他們到的還早。
他們在車庫門口,聽到了一陣吉他聲。
兩人對視一眼。
詹姆斯上前一步,推開了車庫的門。
昏暗的車庫一下子明亮起來。
昨天還氣勢洶洶和鮑德溫幹仗的蘭斯低著頭,正神色平和地抱著吉他,翹著腳坐在一個破爛木頭箱子上。
他神色平靜,唇邊叼著一根菸,哪怕是聽到有人進來的聲音時,也沒有停下手上的動作,僅僅是微抬一下眼皮。修長的手指夾著一個小巧的三角形撥片,繼續在吉他琴絃上行雲流水地撥動著,一段優美到極致的吉他lo飛速地宣洩而出,像是高高舉起的紅葡萄酒瓶輕輕地傾斜十五度後,一道紅色酒液就優雅地從瓶口流瀉而出,連空氣中都瀰漫起陣陣馥郁的芳香……
有些東西是講究一眼認定的。
從這一刻起,哪怕後來再合作過多少出色的吉他手,什麼激情四射型的,什麼玩弄技術到極致型的,什麼風車大旋轉雜技型的……在詹姆斯的心中,蘭斯都始終牢牢佔據了第一的位置,永不動搖。
而隨著吉他的聲音,詹姆斯心裡的不安也被漸漸撫平了。
心裡有什麼空著的地方被重新一點點兒地填滿,如一盞盛滿了葡萄酒的酒杯。
音樂永遠是不會騙人的。
不是真正熱愛音樂的人是彈不出這樣美妙旋律的。
所以,這一刻,不管他之前做過什麼,有沒有解釋的理由。
詹姆斯都暗自決定原諒他。
至於鮑德溫……
他一聲不吭地站在旁邊,並不知道在想什麼。
兩個人傻站在那聽,一個人坐在那自顧自地彈。
這種古怪的氣氛,一直到西奧的到來,才被打破。
“hi,夥計們,你們都傻站在這兒幹什麼?”
這個十分擅長破壞氣氛的傢伙大大咧咧地一上來就這麼問,。
蘭斯的吉他聲停了。
他索性把吉他放到了一邊,拿下唇邊的香菸,抬起頭,朝著大家無辜地笑了笑。
鮑德溫就神色凝重地走了過去。
兩個人一站一坐地對視了幾秒,像是演一出默劇。
詹姆斯超怕他們又打起來,急忙上前幾步,做出隨時拉架的準備。
西奧也有點兒懵,在旁邊嘀嘀咕咕:“這,這,昨天還沒打夠嗎?”
可讓大家擔心的事情並沒有發生。
鮑德溫僅僅是伸出了手,然後,蘭斯就自然地握住他的手,一個借力站了起來。
他倆一下子和好如初了。
等等,這他媽的不科學!
當然!
在後續的練習過程中,蘭斯還是委婉又誠摯地說了一些‘會把樂隊的事情始終放在心上,絕對不會讓樂隊就這麼解散,音樂是夢想,學業只是為了應付父母’一類的廢話(這事還有點兒後續,他確實做到了今天的承諾,但代價是所有科目全掛)。
不過,在當時無憑無據的情況下,鮑德溫就又對他的話深信不疑了(多好的人啊)。
他還為之前的衝動打人的事連續道了三次歉,並賭咒發誓地承諾以後絕不再幹這種事。
蘭斯大方地表示了諒解。
兩個人疾風驟雨般地在五分鐘內重建了原本的友情。
說真的,詹姆斯挺喜歡有蘭斯這個朋友的。
可這依然沒辦法讓‘蘭斯本質是個混蛋’的標籤徹底從他的心裡消失,哪怕他其實和鮑德溫一樣對這傢伙沒什麼脾氣。
但想想吧!整件事的發展過程中,一直都是被忽悠的鮑德溫在憤怒、在傷心,在後悔、在愧疚、在道歉,在輾轉反側、夜不能寐、備受煎熬……
而作為始作俑者的蘭斯從頭到尾沒有說過一句對不起,或者類似含義的詞語。
這讓詹姆斯很難想明白。
他一直認為: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