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衛堵了東廠的門,這可是破天荒頭一回的稀奇事兒!
馮保一般待在處理政務的內廷中樞司禮監,地方就在皇城東北角,離東廠也挺近的,他聞言就坐著十六抬大轎,星馳電掣的趕來。
說什麼也不敢相信,已經失去靠山的秦林,竟然敢打上門來……
大群凶神惡煞的東廠番子開路,十六名膀大腰圓的轎伕抬著轎子,八名清秀小太監扶著朱漆轎槓,後面又是一隊隊戴著紅纓鐵盔、手拿鋒銳長矛的旗手衛官兵,這排場與江陵首輔張居正相比,也在伯仲之間了。
“屬下恭迎馮督公!”東廠數百名番子們轟的一聲喊,齊刷刷跪倒在地,兵刃撞擊之聲宛如雷鳴。
閹黨首領、東廠大魔頭的氣勢,頓時撲面而來!
就連街道兩邊遠遠站著看熱鬧的路人,也覺腿彎兒發軟,不由自主的跟著跪倒,生怕稍有不慎,惹到了這位了不起的大人物。
“是誰到咱家的東廠來攪鬧,嗯~~”,未見人,先聞聲,轎子裡陰惻惻的語聲叫人心尖兒打顫,尤其是最後那聲嗯,真叫個九曲迴腸。
這時候,兩邊小太監掀起轎簾,一雙朱履先伸了出來,接著是大紅的褲子、大紅的江牙海水蟒袍,溫潤的羊脂白玉帶,最後才是馮保白慘慘的一張臉,和頭頂的無翅烏紗。
他耷拉著吊梢眉,往秦林這邊掃了一眼,才不鹹不淡的道:“我道是誰這麼大膽子,原來是秦少保,怪不得呢!”
還別說,見了馮保這架勢,就連出生入死的錦衣官校們,也有些腿彎兒發軟,全仗著秦林在這裡,彷彿一口氣撐在胸口,才沒有洩了氣勢。
別人怕馮保怕得厲害,唯獨秦林不以為然,笑眯眯的道:“馮督公,咱們老朋友了,你就別擺架子了!你侄兒馮邦寧突然跑來,越俎代庖教訓我的手下,所以我也只好替你教訓教訓他,馮督公,你不會覺得我有什麼不對?”
旁人倒也罷了,陸遠志、牛大力微覺納罕,秦長官剛從衙門出來的時候,似乎很生氣啊,怎麼這會兒見到馮保,口氣又軟了下來?
眾東廠番子也笑,剛才還氣勢洶洶,見了咱們督公就開始套近乎,也太那啥了。
馮保失笑,暗道如今局勢不同,你秦林還能拿以前那套對付咱家?便將臉一板,厲聲道:“秦少保休得胡言亂語,你打傷邦寧侄兒,咱家豈肯善罷甘休?你等著被揭參!徐掌刑、陳理刑,扶邦寧進去,別在這兒丟人現眼。”
秦林急了,湊近去低聲道:“馮督公,你這不對,咱們說好井水不犯河水的……”
“此一時彼一時,所謂權變也,”馮保眯著眼睛分外得意,看到秦林臉上露出那種失望又懊悔的神情,他哈哈哈大笑三聲。
過兩天,就讓門生寫摺子,內閣申時行那兒過一下,司禮監再批紅用印,秦某人就得歇菜啦!
“馮保,你過河拆橋,你混蛋!”秦林氣得跳著腳亂罵。
馮保毫不理會,自顧著走進了東廠,對於他來說,秦林已是昨日黃花。
東廠眾番子笑逐顏開,錦衣官校們悵然若失,唯獨沒有人看見,秦林看著東廠招牌的眼睛裡,那種一閃即逝的決然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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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779章 風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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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廠衙門前發生的一幕,很快就隨著路人之口傳遍了京師,無往不利的秦產保,剛剛失了江陵太師這座大靠山,就在馮督公面前受窘、
吃癟,不禁叫人憑空生出幾分唏噓。
鶴來歸的二樓雅座,吏部文選清吏司主事顧憲成的臉,紅得像猴子屁股,他〖興〗奮的舉起酒杯,舌頭都有點打捲了:“來來來,諸位賢弟,此等妙、妙妙事佐酒,吾等當浮一大、大白!”
孟化鯉也打著酒嗝:“當初張江陵何等威勢,所幸天不藏jiān,叫他早早一命嗚呼,秦某人朝中沒了靠山,還能蹦醚幾天?馮督公毅然出手,真是大快人心!”劉廷蘭、魏允中齊聲稱是,四人同時舉杯痛飲。
本來,這些自命不凡的清流,sī下談及馮保的時候也沒什麼好話,對這位和張居正聯盟的司禮監掌印兼東廠督公,他們一概是稱為權閹、老賊。
不過既然馮保出手對付了他們痛恨的秦林,四位正人君子便絕口不提以前罵慣了的權閹二字,反而口口聲聲把馮督公叫得山響,不清楚他們底細的,還以為這四位是馮督公手下的閹黨呢!
魏允中突然想起什麼,看看左右無人,壓低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