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會想到這句話,雖然當時白鬍子喝得東倒西歪,走路都打轉,但他知道他心裡是無比清醒,也只有這時候,那人才會說出這樣的話,平時則是得過且過,天塌下來都不怕的。
其實,他從來沒覺得白鬍子是個好人,他們之間的交情也源於白鬍子中間人的身分。正因如此,他們不需要深交,只在需要時見面,坐下喝一杯酒,然後便像陌
生人一樣,各奔東西。
然而,現在玉寒宮決定改天一定要去找那人好好「聊聊」,不過前提是他還能活著走出天刑教。
在夢中先將白鬍子那張人模狗樣的臉抽得不成形,再將刑昊天那魔頭捉來大卸八塊之後,玉寒宮終於醒了。
緩緩睜開眼,一室昏黃弄得他有一瞬間不知身在何處,待漸漸清醒過來之後,才發現自己躺在一個陌生的房間裡,感覺無比空曠,似乎還有一股淡淡墨香……突然聽到一聲細響,他微微側過頭,見刑昊天坐在床邊看書,穿著一身白色長袍,頭髮散著,應該是剛沐浴不久。
見他醒了,刑昊天闔上書放到一邊,低頭看著他,像是在等他開口。
或許是那藥的緣故,玉寒宮此時覺得嗓子裡像堵著一口辣椒水,一想出聲就疼,所以沒理會刑昊天,只轉了轉眼珠,打量起周圍。
「這是我住的地方。」最後還是刑昊天先開口。
沒想到這裡是刑昊天的房間,玉寒宮沒心思再打量,撐著身子想要起來,卻突然被按住了肩膀。
「不要亂動。」
他抬頭看刑昊天,剛開口,才想起自己根本發不出聲音。
玉寒宮指著自己的嗓子,用眼神詢問刑昊天怎麼回事。他被毒啞了?
似乎是看出來他在想什麼,刑昊天無奈一笑,「藥性還沒完全退,你要等明早才能開口說話。」
可儘管知道了原因,玉寒宮卻不放棄,掙扎著蠕動雙唇,像是有非說不可的話一樣盯著刑昊天,他雙手擰著被子,喉結上下滾動,最後竟真發出一陣模糊不清的聲音。
刑昊天皺眉,不明白他為什麼這麼執著,見玉寒宮一直盯著他,以為可能有什麼重要的話要對他說,便低下頭湊過去,良久之後,聽到後者說了一句,「你王八蛋……」
聲音雖然沙啞,吐字卻異常清楚。說完之後,玉寒宮額上冷汗都冒出來了。
世上罵刑昊天的人不少,但卻是頭一次有人當面罵他,又讓人生不起氣來的。
看著玉寒宮倒回床上大口喘息著,刑昊天在心裡無聲笑了笑,伸手摸了摸他的頭,用手指替他抹掉了細密的汗珠。
「這只是一點小懲罰,你要是覺得委屈……等你能說話了可以罵回來。」
玉寒宮本不想跟刑昊天一般見識,但被他這麼一說才想起他所謂的「懲罰」。扯開身上的被子,扒開衣服,他四處尋找著,最後,在右側後腰上找到了。
首尾相連的蛇形圖案,詭異美麗的深藍色。
他從不認為在一個人身上刻上記號就算是擁有,即便是你情我願。如果不是,那只是一個人在向另一個人宣佈他是個「所有物」而已。
玉寒宮傻了一樣盯著那個原本不屬於他的東西,刑昊天伸手用指尖沿著紋身撫了一遍,說:「這是讓你記著:你是我的人。」
原本應該是一種佔有的宣告,此時卻變了味兒,片刻之後,玉寒宮還抬頭冷冷看著他。
這是刑昊天第一次見到玉寒宮這種表情,說起來,到現在他最喜歡的是玉寒宮在酒樓時的樣子,那個彈著琴戲弄別人的男人,表情生動,眼神裡又透著一絲狡黠,整個人都充滿生機。
他大可以把眼前人調教成他喜歡的樣子,但那個認真為他彈琴的玉寒宮,他也怎麼都不願意放棄。
玉寒宮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又睡過去的,等他再醒來時,刑昊天已經不在。他張開嘴啊了兩聲,發現能出聲了,只可惜刑昊天不在,不然他絕對要罵個過癮。
論武功他不是刑昊天的對手,也只能在嘴上討回一點。
看守的人見他醒了,沒多久就有人進來伺候洗漱,有幾個他記得以前見過,只不過現在這些人看他的眼神都變了。也難怪,畢竟住在別處和住在刑昊天房間裡是無法相提並論的。
玉寒宮倒是沒怎麼在意,說了句想洗澡,很快就有人備好一切。
大理石砌成的浴池,足夠讓十幾人同時泡在裡面,水是從山上引來的活泉,燒得熱氣騰騰,水面上還飄著幾朵鮮花,四周瀰漫著一股沁人心脾的香味,讓人不自覺放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