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季節,他的背上隱隱出了一層薄汗。
當時,他們一頭撞進了犬戎人精心佈置下的陷阱。
絆馬索,陷坑和四面齊發的火箭,都沒有讓賀蘭家族那位年輕的將軍失去章法,他冷靜指揮那些訓練有素的親衛兵迅速結成圓陣。
把長矛對著敵人,後背留著自己人。
齊心協力,防禦著敵人的攻擊。
李忠只好悄悄抽出匕首,從背後靠近賀蘭貞。
他得手了。
那一瞬間,賀蘭貞猛地轉過頭來,不可置信的看向他,看向他從身後捅來的那柄匕首。
賀蘭貞臨死表情的彷彿定格了一般,來來回回在李忠的眼前晃動。他沒來由的心慌了一下,幾乎有些穩不住自己。
李忠拼命在心中反覆對自己說,鎮定,千萬要鎮定,主公他什麼也不知道,絕不能在主公面前露了馬腳。
這也不能怪他,不能怪他。
他為了賀蘭家做牛做馬了這麼多年,先跟隨著老郎中令大人,又跟著年輕的賀蘭貞將軍,幾度出生入死,但至今依舊也只是小小一個副將而已。
那個賀蘭貞看上去對他禮遇有加,李叔李叔的叫著,其實並不真正把他放在眼中。
賀蘭貞甚至願意提攜一個地位卑賤的奴隸,也不記得自己這個侍奉了賀蘭家族多年的老人。
他已經老了,不可能在戰場上再拼搏多少年,得為自己的後代們考慮考慮了。
西戎的那位大人,一次次悄悄接觸他,送來一箱又一箱的財寶,承若給他和他的兒子們高官厚祿。
晃花眼的金山銀山,誘人的前景,終於動搖了他的心。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不是嗎?
李忠陰惻惻的悄悄抬頭,瞟了一眼主公身後的那位天香夫人。
他的計劃本來已經成功了。
他帶著賀蘭貞的屍體公然回城,當著全城軍民的面擺設靈堂,大放悲聲,散佈謠言,軍心幾乎都已經渙散。
可惜,就只差那麼一點點。
如果不是這個女人恰巧來到城中,自做主張以主公正妃的身份登上城頭,堅守著城門,穩定了人心,他早就可以趁亂悄悄開啟城門,放犬戎的兵馬入城。
“原來如此啊。”主公終於開口說話了。
主公似乎相信了他的話,整個眼圈都紅了,眼中含著淚。
李忠心中鬆了一口,他抹了抹額頭的汗,“賀蘭將軍英靈在上,得知主公……”
“原來是你害了他的命。”
程千葉的淚水凝固在眼眶中,她神情冷漠,幾乎出離了憤怒。
“不,不,主公您說什麼?”李忠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擺著雙手,急急就要分辨。
程千葉站起身來,輕喚了聲,“橋生。”
墨橋生跨步上前,扭住李忠受傷的那條胳膊,一個動作就把他按在了地上。
李忠拼命掙扎,大家驚奇的發現他那夾了夾板,受了傷的胳膊竟然十分靈活,似乎根本沒有表面上傷得那麼嚴重。
墨橋生抵住他的肩膀,將他的手臂用力往後一扭。
現場的人只聽清晰的咔嚓一聲,李忠便殺豬般的喊了起來。
他的胳膊被生生折斷了。
墨橋生依舊不停手,踩住他的小臂,掰住他的手指向後使了狠勁。
李忠死死拽住自己的胳膊,痛苦的在地上打起滾來。
他的手腕和手指一起脫臼,扭曲成一個恐怖的形狀,
“我冤枉!冤枉!”他拼命嘶吼。
而程千葉只是毫無表情的看著他,冷漠的說出了兩個字:“繼續。”
墨橋生毫不猶豫的下了重手。
現場的人面面相覷。
他們看著面若寒霜的主公,和那位手段殘酷的墨將軍。
一時還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事。
直到阿甲回來。
阿甲壓了一個人回來,那人顯然在短短的時間內遭遇了殘酷的刑訊拷問。
他全身是傷,被麻繩捆束,倒在了地面上,縮成一團瑟瑟發抖。
阿甲雙手捧上了一份口供,
“那一役只有五人同李忠活著回來,其中一人已經招供,是他們串通犬戎,設計陷害了賀蘭將軍。餘者四人,正在審問,還未曾招供,請主公定奪。”
全場一片譁然。
賀蘭晏之一下抽出佩劍,抵住李忠的脖子,他鬚髮顫抖,聲音嘶啞:“